外经微言
《外经微言》(全本)
作者:陈士铎 朝代:清 年份:公元1644-1911年
目录
概述
《外经微言》是1980年整理古医籍过程中发现的,该书现藏于天津市卫生职工医学院图书馆。本书前无序,后无跋,封皮残缺,印章亦已模糊难辨。卷首有“岐伯天师传,山阴陈士铎号远公又号朱华子述”字样,其书末朱题“嘉庆二十年静乐堂书”,其笔体与正文稍异,疑或后人所加。经有关专家鉴定为清代精抄本。经查阅多种图书目录,均未见记载《外经微言》一书,后查《山阴县志》方知陈士铎确有此书行世。
嘉庆八年《山阴县志》:“陈士铎,邑诸生,治病多奇中,医药不受人谢,年八十余卒,所著有《内经素问尚论》、《灵枢新编》,《外经微言》、《本草新编》、《脏腑精鉴》、《脉诀阐微》、《石室秘录》、《辨证录》、《辨证玉函》、《六气新编》、《外科洞天奥旨》、《伤寒四条辨》、《婴孺证治》、《伤风指迷》、《历代医史》、《济世新方》、《琼笈秘录》、《黄庭经注》、《梅花易数》等书行世。”
《外经微言》全书九卷,每卷九篇,共八十一篇专题论述。其中第一卷论述养生、天癸、月经、子嗣、寿天等;第二卷论述经络终始、标本顺逆;第三、四、五卷论述五行生克、脏腑气化;第六、七卷论述五运六气;四时八风;第八卷论述伤寒、温疫;第九卷论述阴阳寒热等。
《外经微言》内容丰富多彩,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中医理论性著作。其理论基础主要本于《内经》,现将其主要学术思想简介如下。
一、《外经微言》中有很多养生的论述,对中医养生学的发展起到促进作用。如《顺逆探原篇》提出了“逆而顺之必先顺而逆之,绝欲而毋为邪所侵也,守神而毋为境所移也,练气而毋为物所诱也,保精而毋为妖所耗也。服药饵以生其滓,慎吐纳以添其液,慎劳逸以安其髓,节饮食以益其气”的养生方法。在《命根养生篇》篇末附“陈远公曰:精出于水,亦出于水中之火也。精动由于火动,火不动则精安能摇乎。可见精动由于心动也,心动之极,则水火俱动矣,故安心为利精之法也。”着重指出了“精”在人身的重要意义,并申明了“安心”为养精的重要方法。《善养篇》论述了调节阴阳平衡的重要性,并介绍了养阴养阳的方法。综上所述,可知《外经微言》中主要从安心、守神、保精等方面较全面地阐述了养生之道,与《内经》中有关养生的经义可谓相得益彰。
二、《外经微言》中有《肺金篇》、《肝木篇》、《肾水篇》、《心火篇》、《脾土篇》、《胃土篇》等十三篇专门论述五脏六腑的生克关系和宜忌常变的原理,以及脏腑病变的治疗原则,对《内经》五行生克学说有所发展。兹以《肺金篇》为例介绍如下,其云:“少师问曰:肺,金也;脾,土也;土宜生金,有时不能生金者,谓何?歧伯曰:脾胃土旺而肺金强,脾胃土衰而肺金弱,又何疑乎,然而脾胃之气太旺反非肺金所喜者,由于土中火气之过盛也。”简明地论述了脾土和肺金的关系。《肺金篇》又云:“土为肺金之母,火为肺金之贼。肺近火则金气之柔者必销矣,然肺离火则金气之顽者必折矣。所贵微火以通薰肺也。故土中无火不能生肺金之气,而土中多火亦不能生肺金之气也。所以烈火为肺金之所畏,微火为肺所喜。……”进而申明肺金喜土中微火之温煦,而恶烈火之薰灼。《肺金篇》扼要地说明了肺金和肝木在正常、反常两种情况下的相互关系,阐述了肺位居上,易受火刑的道理。并指出:“肺为娇脏,曷禁诸火之威逼乎,金破不鸣,断难免矣。何以白免于灾乎?岐伯曰:仍赖肾子之水以救之,是以肺肾相亲更倍于土金之相爱,以土生金而金难生土,肺生肾而肾能生肺,昼夜之间,肺肾之气实彼此往来,两相通而两相益也。……少师曰:善。请问金化为水,而水不生木者又何谓乎?岐伯曰:水不生木,岂金反生木乎?水不生木者,金受火融之水也,真水生木而融化之水克木矣。”阐述了肺受火刑而致金破不鸣的治疗原则,从而明确了肺与肾的密切关系,并进一步说明了水生木和水克木的道理。可以看出,陈士铎不仅是一个造诣很深的理论家,而且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临床家,因为他能灵活地运用五行学说和脏腑气化学说,将《内经》的基础理论和临床的辨证法则熔为一炉,从而阐发了《内经》的有关理论。
三、《外经微言》对《内经》的经络学说及六气学说等论述都有所阐发。
《外经微言·考订经脉篇》云:“雷公曰:脾经若何?岐伯曰:脾乃土脏,其性湿……其脉起于足之大趾端,故又曰足太阴也,脾脉既起于足下,下必升上,由足大趾内侧肉际过横骨后,上内踝前廉,上踹内,循胫骨后,交出厥阴之前,乃入肝经之路也。夫肝木克脾,宜为脾之所畏,何故脉反通于肝?不知肝虽克土,而木亦能成土,土无木气之通,则土少发生之气,所以畏肝又未尝不喜肝也。……脾与胃为表里,脾内而胃外,脾为胃所包,故络于胃,脾得胃气,则脾之气始能上升,故脉亦随之上膈,趋喉咙而至舌本,以舌本为心之苗,而脾为心之子,子母之气自相通而不相隔也,然而舌为心之外窍,非心之内庭也。脾之脉虽至于舌,而终未至于心,故其支又行,借胃之气,从胃中中脘之外上膈,而脉通于膻中之分,上交于手少阴心经,于亲母之象也。”以上论述则是在《灵枢·经脉篇》的基础上,用脏腑经络气化学说进一步阐述经脉循行络属的原理。
据《辨证录·凡例》:“岐天师传书甚富,而《外经》一篇尤奇,篇中秘奥,皆采之《外经》,精鉴居多,非无本之学也。铎晚年尚欲笺释爱外经》,以求正于大雅君子也。”由此可知《外经微言》是陈士铎晚年在医学理论上集大成的著作,其中八十一篇专题论述,每篇各有特色,分别从不同的角度阐发了《内经》的理论,是学习和研究中医学不可多得的参考资料,值得我们深入探讨。
卷一 阴阳颠倒篇
黄帝闻广成子窈窈冥冥之旨,叹广成子之谓天矣。退而夜思,尚有未获。
遣鬼臾区问于岐伯天师曰:帝问至道于广成子,广成子曰:“至道之精,窈窈冥冥;至道之极,昏昏默默。无视无听,抱神以静,形将自正。必静必清,无劳汝形,无摇汝精,无思虑营营,乃可以长生。目无所见,耳无所闻,心无所知,汝神将守汝形,形乃长生。慎汝内,闭汝外,多知为败。我为汝遂于大明之上矣,至彼至阳之原也。为汝入于窈冥之门矣,至彼至阴之原也。天地有官,阴阳有藏,慎守汝身,物将自壮。我守其一,以处其和,故身可以不老也。”天师必知厥义,幸明晰之。
岐伯稽首奏曰:大哉言乎,非吾圣帝安克闻至道哉。帝明知故问,岂欲传旨于万祀乎,何心之仁也!臣愚,何足知之。然仁圣明问,敢备述以闻。
窈冥者,阴阳之谓也。昏默者,内外之词也。视听者,耳目之语也。至道无形而有形,有形而实无形。无形藏于有形之中,有形化于无形之内,始能形与神全,精与神合乎。
鬼臾区曰:诺,虽然,师言微矣,未及其妙也。
岐伯曰:乾坤之道,不外男女。男女之道,不外阴阳。阴阳之道,不外顺逆。顺则生,逆则死也。阴阳之原,即颠倒之术也。世人皆顺生,不知顺之有死;皆逆死,不知逆之有生,故未老先衰矣。广成子之教示帝行颠倒之术也。
鬼臾区赞曰:何言之神乎。虽然,请示其原。
岐伯曰:颠倒之术,即探阴阳之原乎。窈冥之中有神也,昏默之中有神也,视听之中有神也。探其原而守神,精不摇矣。探其原而保精,神不驰矣。精固神全,形安能敝乎。
鬼臾区覆奏帝前。帝曰:俞哉,载之《外经》,传示臣工,使共闻至道,同游于无极之野也。
陈士铎曰:此篇帝问而天师答之,乃首篇之论也。问不止黄帝,而答止天师者,帝引天师之论也。帝非不知阴阳颠倒之术,明知故问,亦欲尽人皆知广成子之教也。
(凌波按:陈士铎受金丹诀,故能发扬此种至道,若在他人看来当然等于空谈。惟受道者且能切实行于己身者,能语斯言。诸位学医的同志,如果没有学过仙,不管你医经背得如何流利,总于此等道理不可能弄懂。于是知世上之事,有可书传,有可口传,有只可心传,于是不再拘于书本,进入无我境界,方可谓善读书者。)
顺逆探原篇
伯高太师问于岐伯曰:天师言颠倒之术,即探阴阳之原也,其旨奈何?
岐伯不答,再问曰,唯唯三问。
岐伯叹曰:吾不敢隐矣。夫阴阳之原者,即生克之道也。颠倒之术者,即顺逆之理也。知颠倒之术,即可知阴阳之原矣。
伯高曰:阴阳不同也。天之阴阳,地之阴阳,人身之阴阳,男女之阴阳,何以探之哉?
岐伯曰:知其原亦何异哉!
伯高曰:请显言其原。
岐伯曰:
五行顺生不生,逆死不死。
生而不生者,金生水而克水,水生木而克木,木生火而克火,火生土而克土,土生金而克金,此害生于恩也。
死而不死者,金克木而生木,木克土而生土,土克水而生水,水克火而生火,火克金而生金,此仁生于义也。
夫五行之顺相生而相克,五行之逆不克而不生。逆之至者,顺之至也。
伯高曰:美哉言乎。然何以逆而顺之也?
岐伯曰:五行之顺,得土而化。五行之逆,得土而神。土以合之,土以成之也。
伯高曰:余知之矣。阴中有阳,杀之内以求生乎。阳中有阴,生之内以出死乎。余与帝同游干无极之野也。
岐伯曰:逆而顺之,必先顺而逆之。绝欲而毋为邪所侵也,守神而毋为境所移也,练气而毋为物所诱也,保精而毋为妖所耗也。服药饵以生其津,慎吐纳以添其液,慎劳逸以安其髓,节饮食以益其气,其庶几乎。
伯高曰:天师教我以原者全矣。
岐伯曰:未也,心死则身生,死心之道,即逆之之功也。心过死则身亦不生,生心之道又顺之之功也。顺而不顺,始成逆而不逆乎。
伯高曰:志之矣,敢志秘诲哉。
陈士铎曰;伯高之问,亦有为之问也。顺中求逆,逆处求顺,亦死克之门也。今奈何求生于顺乎。于顺处求生,不若于逆处求生之为得也。(此一逆字,知者自知,迷者自迷,诸君自扪其心。知否?)
回天生育篇
雷公问曰:人生子嗣,天命也。岂尽非人事乎?岐伯曰:天命居半,人事居半也。雷公曰:天可回乎?岐伯曰:天不可回,人事则可尽也。雷公曰:请言人事。岐伯曰:男子不能生子者,病有九;女子不能生子者,病有十也。雷公曰:请晰言之。岐伯曰:男子九病者:精寒也,精薄也,气馁也,痰盛也,精涩也,相火过旺也,精不能射也,气郁也,天厌也。女子十病者:胞胎寒也,脾胃冷也,带脉急也,肝气郁也,痰气盛也,相火旺也,肾水衰也,任督病也,膀胱气化不行也,气血虚而不能摄也。雷公曰:然则治之奈何?岐伯曰:精寒者,温其火乎。精薄者,益其髓乎。气馁者,壮其气乎。痰盛者,消其涎乎。精涩者,顺其水乎。火旺者,补其精乎。精不能射者,助其气乎。气郁者,舒其气乎。天厌者,增其势乎,则男子无子而可以有子矣。不可徒益其相火也。胞胎冷者,温其胞胎乎。脾胃冷者,暖其脾胃乎。带脉急者,缓其带脉乎。肝气郁者,开其肝气乎。痰气盛者,消其痰气乎,相火旺者,平其相火乎。肾水衰者,滋其肾水乎。任督病者,理其任督乎。膀胱气化不行者,助其肾气以益膀胱乎。气血不能摄胎者,益其气血以摄胎乎,则女子无子而可以有子矣。不可徒治其胞胎也。雷公曰:天师之言,真回天之法也。然用天师法男女仍不生子奈何?岐伯曰:必夫妇德行交亏也。修德以宜男,岂虚语哉。
陈士铎曰;男无子有九,女无子有十,似乎女多于男也。谁知男女皆一乎,知不一而一者,大约健其脾胃为主,脾胃健而肾亦健矣,何必分男女哉。
天人寿夭篇
伯高太师问岐伯曰:余闻形有缓急,气有盛衰,骨有大小,肉有坚脆,皮有厚薄,可分寿天然乎?岐伯曰:人有形则有气,有气则有骨,有骨则有肉,有肉则有皮。形必与气相合也,皮必与肉相称也,气血经络必与形相配也,形充而皮肤缓者寿。形充而皮肤急者天。形充而脉坚大者,气血之顺也,顺则寿。形充而脉小弱者,气血之衰也,衰则危。形充而颧不起者,肉胜于骨也,骨大则寿,骨小则天。形充而大,肉(月囷)坚有分理者,皮胜于肉也,肉疏则天,肉坚则寿。形充而大肉无分理者,皮仅包乎肉也,肉厚寿,肉脆夭。此天生,人不可强也,故见则定人寿夭,即可测人生死矣。少师问曰:诚若师言,人之寿天天定之矣,无豫于人乎?岐伯曰:寿夭定于天,挽回天命者人也。寿夭听于天;戕贼其形骸,泻泄其精髓,耗散其气血,不必至天数而先天者,天不任咎也。少师曰:天可回乎?岐伯曰:天不可回,而天可节也。节天之有余,补人之不足,不亦善全其天命乎。伯高太师闻之曰:岐天师真善言天也。世人贼夭之不足,乌能留人之有余哉。少师曰:伯高非知在人之天者乎。在天之夭,难回也。在人之夭,易延也。吾亦修吾之天,以全天命乎。
陈远公曰:天之天难延,人之天易延。亦训世延人之夭也。伯高之论,因天师之教而推广之,不可轻天师而重伯高也。
命根养生篇
伯高太师复问岐伯曰:养生之道,可得闻乎?岐伯曰:愚何足以知之。伯高再问,岐伯曰,人生天地之中,不能与天地并久者,不体天地之道也。天锡人以长生之命,地锡人以长生之根。天地锡人以命根者,父母子之也。合父母之精,以生人之身,则精即人之命根也。魂魄藏于精之中,魂属阳,魄属阴,魂趋生,魄趋死。夫魂魄皆神也。凡人皆有神,内存则生,外游则死。魂最善游,由于心之不寂也。
广成子谓:抱神以静者,正抱心而同寂也。伯高曰:夫精者,非肾中之水乎?水性主动,心之不寂者,不由于肾之不静乎?岐伯曰:肾水之中,有真火在焉。水欲下而火欲升,此精之所以不静也。精一动而心摇摇矣。然而制精之不动,仍在心之寂也。伯高曰:吾心寂矣,肾之精欲动奈何?岐伯曰:水火原相须也,无火则水不安,无水则火亦不安。制心而精动者,由于肾水之涸也。补先天之水以济心,则精不动而心易寂矣。
陈远公曰:精出于水,亦出于水中之火也。 精动由于火动,火不动则精安能摇乎?!可见精动由于心动也,心动之极则水火俱动矣。
故安心为利精之法也。(此段亦精妙,可惜为誓所拘,不能尽泄)
救母篇
容成问于岐伯曰:天癸之水,男女皆有之,何以妇人经水谓之天癸乎?岐伯曰:天癸水,壬癸之水也。壬水属阳,癸水属阴,二水者先天之水也。男为阳,女为阴,故妇人经水以天癸名之。其实壬癸未尝不合也。容成曰:男子之精,不以天癸名者,又何故欤?岐伯曰:精者,合水火名之。水中有火,始成其精。呼精而壬癸之义已包于内,故不以天癸名之。容成曰:精与经同一水也,何必两名之?岐伯曰:同中有异也。男之精,守而不溢;女之经,满而必泄也。癸水者,海水也,上应月,下应潮,月有盈亏,潮有往来,女子之经水应之,故潮汐月有信,经水亦月有期也。以天癸名之,别其水为癸水,随天运为转移耳。容成曰:其色赤者何也?岐伯曰:男之精,阳中之阴也,其色白。女之经,阴中之阳也,其色赤。况流于任脉,通于血海,血与经合而成浊流矣。容成曰:男之精亏而不溢者,又何也?岐伯曰:女子阴有余阳不足,故满而必泄。男子阳有余阴不足,故守而不溢也。容成曰:味咸者何也?岐伯曰:壬癸之水,海水也。海水味咸,故天癸之味应之。容成曰:女子二七经行,稚女不行经何也?岐伯曰:女未二七则任冲未盛,阴气未动,女犹纯阳也,故不行经耳。容成曰:女过二七,不行经而怀孕者,又何也?岐伯曰:女之变者也,名为暗经,非无经也。无不足,无有余,乃女中最贵者。终身不字,行调息之功,必长生也。容成问曰:妇女经水,上应月,下应潮,宜月无愆期矣。何以有至有不至乎?岐伯曰:人事之乖违也。天癸之水,生于先天,亦长于后天也。妇女纵欲伤任督之脉,则经水不应月矣。怀抱忧郁以伤肝胆,则经水闭而不流矣。容成曰:其故何也?岐伯曰:人非水火不生,火乃肾中之真火,水乃肾中之真水也。水火盛则经盛,水火衰则经衰。任督脉通于肾,伤任督未有不伤肾者。交接时,纵欲泄精,精伤任督之脉亦伤矣。任督脉伤,不能行其气于腰脐,则带脉亦伤,经水有至有不至矣。夫经水者,火中之水也。水衰不能制火,则火炎水降,经水必先期至矣。火衰不能生水,则水寒火冷,经水必后期至矣。经水之愆期,因水火之盛衰也。容成曰:肝胆伤而经闭者,谓何?岐伯曰:肝藏血者也,然又最喜疏泄。胆与肝为表里也,胆木气郁,肝木之气亦郁矣。木郁不达,任冲血海皆抑塞不通,久则血枯矣。容成曰:木郁何以使水之闭也?岐伯曰:心肾无咎不交者也。心肾之交接,责在胞胎,亦责在肝胆也。肝胆气郁,胞胎上交肝胆,不上交于心,则肾之气亦不交于心矣。心肾之气不交,各脏腑之气抑塞不通,肝克脾,胆克胃,脾胃受克,失其生化之司,何能资于心肾乎?水火未济,肝胆之气愈郁矣。肝胆久郁,反现假旺之象,外若盛内实虚。肾因子虚转去相济涸水,而郁火焚之,木安有余波以下泄乎?此木郁所以水闭也。鬼臾区间曰:气郁则血闭,血即经乎?岐伯曰:经水,非血也。鬼臾区曰:经水非血,何以血闭而经即断乎?岐伯曰:经水者,天一之水也,出于肾经,故以经水名之。鬼臾区曰:水出于肾,色宜白矣,何赤乎?岐伯曰:经水者,至阴之精,有至阳之气存焉,故色赤耳,非色赤即血也。鬼臾区曰:人之肾有补无泻,安有余血乎?岐伯曰:经水者,肾气所化,非肾精所泄也。女子肾气有余,故变化无穷耳。鬼臾区曰:气能化血,各经之血不从之而泄乎?岐伯曰:肾化为经,经化为血,各经气血无不随之而各化矣。是以肾气通则血通,肾气闭则血闭也。鬼臾区曰:然则气闭宜责在肾矣,何以心肝脾之气郁而经亦闭也?岐伯曰:肾水之生,不由于三经。肾水之化,实关于三经也。鬼臾区曰:何也?岐伯曰:肾不通肝之气,则肾气不能开。肾不交心之气,则肾气不能上。肾不取脾之气,则肾气不能成。盖交相合而交相化也。苟一经气郁,气即不入于肾,而肾气即闭矣。况三经同郁,肾无所资,何能化气而成经乎?是以经闭者,乃肾气之郁,非止肝血之枯也。倘徒补其血,则郁不宣反生火矣。徒散其瘀,则气益微反耗精矣。非惟无益,而转害之也。鬼臾区曰:大哉言乎!请勒之金石,以救万世之母乎。
陈远公曰:一篇救母之文,真有益于母者也。讲天癸无余义,由于讲水火无余义也。水火之不通,半成于人气之郁。解郁之法,在于通肝胆也,肝胆通则血何闭哉!
正不必又去益肾也。谁知肝胆不郁而肾受益乎,郁之害亦大矣。
(凌波按:天癸之义大抵相当于“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”之一,一就是无极,无极而太极,太极就是有对立统一。中华哲学较诸老马之学为高即在此处。说远了,再说医道,天癸相当于脑垂体的內分泌物质。由脑而带动全身,可谓无极而太极,此不过让初学有所把握,说到底还是有所区别)
红铅损益篇
容成问曰:方士采红铅接命,可为训乎?岐天师曰:慎欲者采之,服食延寿;纵欲者釆之,服食丧躯。容成曰:人能慎欲,命自可延,何藉红铅乎?岐伯曰:红铅延景丹也。容成曰:红铅者,天癸水也。虽包阴阳之水火,溢满于外则水火之气尽消矣,何以接命乎?岐伯曰:公之言,论天癸则可,非论首经之红铅也。经水甫出户辄色变,独首经之色不遽变者,全其阴阳之气也。男子阳在外,阴在内;女子阴在外,阳在内。首经者,坎中之阳也。以坎中之阳补离中之阴,益乎不益乎。独补男有益,补女有损。补男者,阳以济阴也;补女者,阳以亢阳也。容成曰:善。
陈远公曰:红铅何益于人,讲无益而成有益者,辨其既济之理也。谁谓方士非恃之以接命哉。(大抵不懂行的人说到红铅无不说其无用,痛骂方士误人。其实世上之事有真必有假落入后天,本是有两极的。方法是死的,全在人之运用。红铅之友人房中术亦是如此。)
初生微论篇
容成问曰:人之初生,目不能睹,口不能餐,足不能履,舌不能语,三月而后见,八月而后食,期岁而后行,三年而后言,其故何也?岐伯曰:人之初生,两肾水火未旺也。三月而火乃盛,故两目有光也。八月而水乃充,故两龈有力也。期岁则髓旺而膑生矣。三年则精长而囟合矣。男十六天癸通,女十四天癸化。容成曰:男以八为数,女以七为数,子知之矣。天师于二八、二七之前,《内经》何未言也?岐伯曰:《内经》首论天癸者,叹天癸难生易丧也。男必至十六而天癸满,年末十六皆未满之日也。女必至十四而天癸盈,年未十四皆未满之日也。既满既盈,又随年俱耗,示人宜守此天癸也。容成曰:男八八之后犹存,女七七之后仍在,似乎天癸之未尽也。天师何以七七、八八之后不再言之欤?岐伯曰:予沦常数耳,常之数可定,变之数不可定也。予所以论常不论变耳。
陈远公曰:人生以天癸为主,有则生,无则死也。常变之说,惜此天癸也。二七、二八之论,亦可言而言之,非不可言而不言也。
骨阴篇
鸟师问于岐伯曰:婴儿初生,无膝盖骨,何也?岐伯曰:婴儿初生,不止无膝盖骨也,囟骨、耳后完骨皆无之。鸟师曰:何故也?岐伯曰:阴气不足也。阴气者,真阴之气也。婴儿纯阳无阴,食母乳而阴乃生,阴生而囟骨,耳后完骨、膝盖骨生矣。生则儿寿,不生则天。鸟师曰:其不生何也?岐伯曰:三骨属阴,得阴则生,然亦必阳旺而长也。婴儿阳气不足,食母乳而三骨不生,其先天之阳气亏也。阳气先漓,先天已居于缺陷,食母之乳补后天而无余,此三骨之所以不生也。三骨不生又焉能延龄乎!
鸟师曰:三骨缺一,亦能生乎?岐伯曰:缺一则不全乎其人矣。鸟师曰:请悉言之。岐伯曰:囟门不合则脑髓空也;完骨不长则肾宫虚也;膝盖不生则双足软也。脑髓空则风易入矣;肾宫虚则听失聪矣;双足软则颠仆多矣。鸟师曰:吾见三骨不全亦有延龄者,又何故欤?岐伯曰:三者之中,惟耳无完骨者亦有延龄,然而疾病不能无也。若囟门不合、膝盖不生,吾未见有生者。盖孤阳无阴也。
陈远公曰:孤阳无阴,人则不生,则阴为阳之天也。无阴者,无阳也。阳生于阴之中,阴长于阳之外,有三骨者,得阴阳之全也。(学者于此段不必尽信,得其理,忘其词,斯为善学。)
卷二 媾精受妊篇
雷公问曰:男女媾精而受妊者,何也?岐伯曰:肾为作强之官,故受妊而生人也。雷公曰:作强而何以生人也?岐伯曰:生人者,即肾之技巧也。雷公曰:技巧属肾之水乎,火乎?岐伯曰:水火无技巧也。雷公曰:离水火又何以出技巧乎?岐伯曰:技巧成于水火之气也。雷公曰:同是水火之气,何生人有男女之别乎?岐伯曰:水火气弱则生女,水火气强则生男。雷公曰:古云:女先泄精则成男,男先泄精则成女。今曰:水火气弱则生女,水火气强则生男。何也?岐伯曰:男女俱有水火之气也,气同至则技巧出焉,一有先后不成胎矣。男泄精,女泄气,女子泄精则气脱矣,男子泄气则精脱矣,乌能成胎?!雷公曰:女不泄精,男不泄气,何以受妊乎?岐伯曰:女气中有精,男精中有气,女泄气而交男子之精,男泄精而合女子之气,此技巧之所以出也。雷公曰:所生男女,有强有弱,自分于父母之气矣。但有清浊寿夭之异,何也?岐伯曰:气清则清,气浊则浊,气长则寿,气促则夭。
皆本子父母之气也。雷公曰:生育本于肾中之气,余已知之矣。但此气也,豫于五脏七腑之气乎?岐伯曰:五脏七腑之气,一经不至皆不成胎。雷公曰:媾精者,动肾中之气也。与五脏七腑何豫乎?岐伯曰:肾藏精,亦藏气。藏精者,藏五脏七腑之精也。藏气者,藏五脏七腑之气也。藏则俱藏,泄则俱泄。雷公曰:泄气者,亦泄血乎?岐伯曰:精即血也。气无形?血有形,无形化有形,有形不能化无形也。雷公曰:精非有形乎?岐伯曰:精虽有形,而精中之气正无形也。无形隐于有形,故能静能动。动则化耳,化则技巧出矣。雷公曰:微哉言乎,请传之奕祀,以彰化育焉。
陈士铎曰:男女不媾精,断不成胎。胎成于水火之气,此气即男女之气也。气藏于精中,精虽有形而实无形也。形非气乎,故成胎即成气之谓。
(此段最要紧处为有形不能化无形,故有形之精欲化为无形之炁,不亦惑乎?学南派栽接之法,于此段正宜反复阅读)
社生篇
少师问曰:人生而白头,何也?
岐伯曰:社日生人,皮毛皆、白,非止鬓发之白也。
少师曰:何故乎?
岐伯曰:社日者,金日也。皮毛须鬓皆白者,得金之气也。
少师曰:社日非金也,天师谓之金日,此余之未明也。
岐伯曰:社本土也,气属金,社日生人犯金之气。金气者,杀气也。
少师曰:人犯杀气,宜天矣,何又长年乎?
岐伯曰:金中有土,土乃生气也。人肺属金,皮毛亦属金,金之杀气得土则生,逢金则斗。社之金气伐人皮毛,不入人脏腑,故得长年耳。
少师曰:社日生人皮毛鬓发不尽白者,又何故欤?
岐伯曰:生时不同也。
少师曰:何时乎?
岐伯曰:非己午时,必辰戌丑未时也。
少师曰:己午火也,火能制金之气,宜矣。辰戌丑未土也,不助金之气乎?
岐伯曰:社本土也,喜生恶泄,得土则生,生则不克矣。
少师曰:同是日也,何社日之凶如是乎?
岐伯曰:岁月日时俱有神司之,社日之神与人最亲,其性最喜洁也,生产则秽矣。两气相感,儿身受之,非其煞之暴也。
少师曰:人生有记,赤如朱,青如靛,黑如锅,白如雪,终身不散,何也?岂亦社日之故乎?
岐伯曰:父母交媾,偶犯游神,为神所指,志父母之’过也。
少师曰:色不同者,何欤?
岐伯曰:随神之气异也。
少师曰:记无黄色者,何也?
岐伯曰:黄乃正色,人犯正神,不相校也,故亦不相指,不相指,故罔所记耳。
陈远公曰:社日生人,说来有源有委,非孟浪成文者可比。
天厌火衰篇
容成问曰:世有天生男子音声如女子,外势如婴儿,此何故欤?
岐伯曰:天厌之也。
容成曰:天何以厌之乎?
岐伯曰:天地有缺陷,安得人尽皆全乎?
容成曰:天未尝厌人,奈何以天厌名之。
岐伯曰:天不厌而人必厌也,天人一道,人厌即天厌矣。
容成曰:人何不幸成天厌也?
岐伯曰:父母之咎也。人道交感,先火动而后水济之,火盛者生子必强,火衰者生子必弱,水盛者生子必肥,水衰者生子必瘦。天厌之人,乃先天之火微也。
容成曰:水火衰盛分强弱肥瘦,宜也,不宜外阳之细小。
岐伯曰:
肾中之火,先天之火,无形之火也。肾中之水,先天之水,无形之水也。
火得水而生,水得火而长,言肾内之阴阳也。水长火,则水为火之母;火生水,则火为水之母也。
人得水火之气以生身,则水火即人之父母也。天下有形不能生无形也,无形实生有形。外阳之生,实内阳之长也。内阳旺而外阳必伸,内阳旺者得火气之全也。内阳衰矣,外阳亦何得壮大哉?
容成曰:火既不全,何以生身乎?
岐伯曰:孤阴不生,孤阳不长。天厌之人,但火不全耳,未尝无阴阳也;偏于火者,阳有余而阴不足,偏于水者,阴有余而阳不足也。阳既不足,即不能生厥阴之宗筋,此外阳之所以屈而不伸也,毋论刚大矣。
容成曰:善。
陈远公曰:外阳之大小,视水火之偏全,不视阴阳之有无耳。说来可听。
经脉相行篇
雷公问曰:帝问脉行之逆顺若何,余无以奏也。愿天师明教以闻。
岐伯曰:十二经脉有自上行下者,有自下行上者,各不同也。
雷公曰:请悉言之。
岐伯曰:手之三阴从脏走手,手之三阳从手走头,足之三阳从头走足,足之三阴从足走腹,此上下相行之数也。
雷公曰:尚未明也。
岐伯曰:手之三阴:太阴肺,少阴心,厥阴包络也。手太阴从中府走大指之少商,手少阴从极泉走小指之少冲,手厥阴从天池走中指之中冲。皆从脏走手也。手之三阳:阳明大肠,太阳小肠,少阳三焦也。手阳明从次指商阳走头之迎香,手太阴从小指少泽走头之听宫,手少阳从四指关冲走头之丝竹空,皆从手走头也。足之三阳:太阳膀胱,阳明胃,少阳胆也。足太阳从头睛明走足小指之至阴,足阳明从头头维走足次指之厉兑,足少阳从头前关走四指之窍阴,皆从头走足也。足之三阴;太阴脾,少阴肾,厥阴肝也。足太阴从足大指内侧隐白走腹之大包,足少阴从足心涌泉走腹之俞府,足厥阴从足大指外侧大敦走腹之期门,皆从足走腹也。
雷公曰:逆顺若何?
岐伯曰:手之阴经,走手为顺,走脏为逆也;手之阳经,走头为顺,走手为逆也;足之阴经,走腹为顺,走足为逆也;足之阳经,走足为顺,走头为逆也。
雷公曰:足之三阴,皆走于腹,独少阴之脉下行,何也?岂少阴经易逆难顺乎?
岐伯曰:不然,天冲脉者,五藏六腑之海也。五藏六腑皆禀焉。其上者,出于颃颡,渗诸阳,灌诸精,下注少阴之大络,出于气冲,循阴阳内廉入胭中,伏行(骨行)骨内,下至内踝之后,属而别其下者,并由少阴经渗三阴,其在前者,伏行出跗属下,循跗入大指间,渗诸络而温肌肉,故别络邪结则跗上脉不动,不动则厥,厥则足寒矣。此足少阴之脉少异于三阴而走腹则一也。
雷公曰:其少异于三阴者为何?
岐伯曰:少阴肾经中藏水火,不可不曲折以行,其脉不若肝脾之可直行于腹也。
雷公曰:其走腹则一者何?
岐伯曰:肾之性喜逆行,故由下而上,盖以逆为顺也。
雷公曰;逆行宜病矣?
岐伯曰:逆而顺故不病,若顺走是违其性矣,反生病也。
雷公曰:当尽奏之。
岐伯曰:帝问何以明之?公奏曰:以言导之,切而验之,其髁必动。乃可以验逆顺之行也。
雷公曰:谨奉教以闻。
陈远公曰:十二经脉有走手、走足、走头、走腹之异,各讲得凿凿。其讲顺逆不同处,何人敢措一辞。
经脉终始篇
雷公问于岐伯曰:十二经之脉既有终始,《灵》《素》详言之。而走头、走腹、走足、走手之义,尚未明也,愿毕其辞。岐伯曰:手三阳从手走头,足三阳从头走足,乃高之接下也。足三阴从足走腹,手三阴从腹走手,乃卑之趋上也。阴阳无间,故上下相迎,高卑相迓,与昼夜循环同流而不定耳。夫阴阳者,人身’之夫妇也;气血者,人身之阴阳也。夫倡则妇随,气行则血赴,气主煦之,血主濡之。干作天门,大肠司其事也。巽作地户,胆持其权也。泰居艮,小肠之昌也。否居坤,胃之殃也。雷公曰;善,请言顺逆之别。岐伯曰:足三阴自足走腹,顺也;自腹走足,逆也。足三阳自头走足,顺也;自足走头,逆也。手三阴自藏走手,顺也;自手走藏,逆也。手三阳白手走头,顺也;自头走手,逆也。夫足之三阴从足走腹,惟足少阴肾脉绕而下行,与肝脾直行者,以冲脉与之并行也,是以逆为顺也。
陈远公曰:十二经有头腹手足之殊,有顺中之逆,有逆中之顺,说得更为明白。
经气本标篇
雷公问于岐伯曰:十二经气有标本乎?岐伯曰:有之。雷公曰:请言标本之所在。岐伯曰:足太阳之本在跟以上五寸中,标在两络命门。足少阳之本在窍阴之间,标在窗笼之前。足少阴之本在内踝下三寸中,标在背腧。足厥阴之奉在行间上五寸所,标在背腧。足阳明之本在厉兑,标在人迎,颊挟颃颡。足太阴之本在中封前上四寸中,标在舌本乎。太阳之本在外踝之后,标在命门之上一寸。手少阳之本在小指次指之间上二寸,标在耳后上角下外眦。手阳明之本在肘骨中上至别阳,标在颜下合钳上。手太阴之本在寸口中,标在腋内动脉。手少阴之本在锐骨之端,标在背腧。手心主之本在掌后两筋之间二寸中,标在腋下三寸。此标本之所在也。雷公曰:标本皆可刺乎?岐伯曰:气之标本皆不可刺也。雷公曰;其不可剌,何也?岐伯曰;气各有冲,冲不可刺也,雷公曰:请言气冲。岐伯曰:胃气有冲,腹气有冲,头气有冲,胫气.有冲,皆不可剌也。雷公曰:头之冲何所乎?岐伯曰:头之冲,脑也。雷公曰:胸之冲何所乎?岐伯曰:胸之冲,膺与背腧也。喻亦不可剌也。雷公曰:腹之冲何所乎?岐伯曰:腹之冲,背腧与冲脉及左右之动脉也。雷公曰:胫之冲何所乎?岐伯曰:胫之冲,即脐之气街及承山踝上以下。此皆不可刺也。雷公曰:不可刺止此乎?岐伯曰:大气之抟而不行者,积于胸中,藏于气海,出于肺,循咽喉,呼吸而出入也。是气海犹气街也,应天地之大数,出三入一,皆不可剌也。
陈远公曰:十二经气各有标本,各不可剌。不可刺者,以冲脉之不可剌也。不知冲脉即不知刺法也。
脏腑阐微篇
雷公问于岐伯曰:脏止五乎?腑止六乎?
岐伯曰:脏六腑七也。
雷公曰:脏六何以名五也?
岐伯曰:心肝脾肺肾五行之正也,故名五脏。胞胎非五行之正也,虽脏不以脏名之。
雷公曰:胞胎何以非五脏之正也?
岐伯曰:心火也,肝木也,脾土也,肺金也,肾水也,一脏各属一行。胞胎处水火之歧;非正也,故不可称六脏也。
雷公曰:肾中有火亦水火之歧也,何肾称脏乎?
岐伯曰:肾中之火先天火也,居两肾中而肾专司水;也。胞胎上系心,下连肾,往来心肾,接续于水火之际,可名为火,亦可名为水,非水火之正也。
雷公曰:然则胞胎何以为脏乎?
岐伯曰:胞胎处水火之两歧,心肾之交,非胞胎之系不能通达上下,宁独妇人有之,男子未尝无也。吾因其两歧,置于五脏之外,非胞胎之不为脏也。
雷公曰:男女各有之,亦有异乎?
岐伯曰:系同而口异也。男女无此系,则水火不交,受病同也。女系无口,则不能受妊,是胞胎者,生生之机,属阴而藏于阳,非脏而何。
雷公曰:胞胎之口又何以异?
岐伯;曰:胞胎之系,上出于心之膜膈,下连两肾,此男女之同也。惟女下大而上细,上无口而下有口,故能纳精以受妊。
雷公曰:腑七而名六何也?
岐伯曰:大小肠、膀胱、胆、胃、三焦、包络,此七腑也。遗包络不称腑者,尊帝耳。
雷公曰;包络可遗乎?
岐伯曰:不可遗也。包络为脾胃之母,土非火不生。五脏六腑之气咸仰于心君,心火无为,必藉包络有为,往来宣布胃气,能入脾气,能出各脏腑之气,始能变化也。
雷公曰:包络既为一腑,奈何尊帝遗之。尊心为君火,称包络为相火,可乎?请登之《外经》咸以为则。
陈远公曰:脏六而言五者,言脏之正也。腑七而言六者,言腑之偏也。举五而略六,非不知胞胎也;举六而略七,非不知包络也。有雷公之间,而胞胎包络昭于古今矣。
考订经脉篇
雷公问于岐伯曰:十二经脉天师详之,而所以往来相通之故,尚来尽也。幸宣明奥义,传诸奕祀可乎?岐伯曰:可,肺属手太阴,太阴者,月之象也,月属金,肺亦属金。肺之脉走于手,故曰手太阴也。起于中焦胃脘之上,胃属土,土能生金,是胃乃肺之母也。下络大肠者,以大肠亦属金,为胃之庶于,而肺为大肠之兄,兄能包弟,足以网罗之也。络即网罗包举之义。循于胃口者,以胃为肺之母,自必游熙于母家,省受胃土之气也。肺脉又上于膈,胃之气多,必分气以给其子,肺得胃母之气,上归肺宫,必由膈而升肺。受胃之气肺自成家,于是由中焦而脉乃行,横出腋下,畏心而不敢犯也。然而肺之系实通于心,以心为肺之君,而肺乃臣也,臣必朝于君,此述职之路也。下循臑内,行少阴心主之前者,又谒相之门也。心主即心包络,为心君之相,包络代君以行事。心克肺金,必借心主之气以相刑。呼吸相通,全在此系之相联也。肺禀天玉之尊,必奉宰辅之令,所以行于少阴心主之前而不敢缓也。自此而下,干肘中乃走于臂,由臂而走于寸口鱼际,皆肺脉相通之道。循鱼际出大指之端,为肺脉之尽。经脉尽,复行,从腕后直出次指内廉,乃旁出之脉也。
雷公曰:脾经若何了岐伯曰:脾乃土脏,其性湿,以足太阴名之。太阴之月,夜照于土,月乃阴象,脾属土,得月之阴气,故以太阴名之。其脉起于足之大指端,故又曰足太阴也。脾脉既起于足下,下必升上,由足大指内侧肉际,过横骨后,上内踝前廉,上踹内,循胫骨后,交出厥阴之前,乃入肝经之路也。夫肝木克脾,宜为脾之所畏,何故脉反通于肝,不知肝虽克土,而木亦能成土,土无木气之通,则土少发生之气,所以畏肝而又未尝不喜肝也。交出足厥阴之前,图合于肝木耳。上膝肢内前廉入腹者,归于睥经之本脏也。盖腹,脾之正宫,睥厉土居于中州,中州为天下之腹,脾乃人一身之腹也。脾与胃为表里,脾内而胃外,脾为胃所包,故络于胃。脾得胃气则脾之气始能上升,故脉亦随之上鬲,趋喉咙而至舌本,以舌本为心之苗,而脾为心之子,子母之气自相通而不隔也。然而舌为心之外窍,非心之内廷也,脾之脉虽至于舌,而终未至于心,故其支又行,借胃之气从胃中中脘之外上鬲,而脉通于膻中之分,上交于手少阴心经,子亲母之象也。
雷公曰:心经若何?岐伯曰:心为火脏,以手少阴名之者,盖心火乃后天也。后天者,有形之火也。星应荧惑,虽属火而实属阴,且脉走于手,故以手少阴名之。他脏腑之脉皆起于手足,心脉独起于心,不与众脉同者,以心为君主,总揽权纲,不寄其任于四末也。心之系,五脏七腑无不相通,尤通者小肠也。小肠为心之表,而心实络于小肠,下通任脉,故任脉即借小肠之气以上通于心,为朝君之象也。心之系又上与肺相通,挟咽喉而入于目,以发其文明之彩也。复从心系上肺,下出腋下,循臑内后廉,行手厥阴经心主之后,下肘,循臂至小指之内出其端,此心脉系之直行也。又由肺曲折而后,并脊直下,与肾相贯串,当命门之中,此心肾既济之路也。夫心为火脏,惧畏水克,何故系通于肾,使肾有路以相犯乎?不知心火与命门之火原不可一日不相通也,心得命门之火则心火有根,心非肾水之滋则心火不旺。盖心火必得肾中水火以相养,是以克为生也。既有肾火肾水之相生,而后心之系各通脏腑,无擀格之忧矣。由是而左通于肝,肝本属木,为生心之母也。心火虽生于命门先天之火,而非后天肝木培之则先天之火气亦不旺,故心之系通于肝者,亦欲得肝木相生之气也。肝气既通,而胆在肝之旁,通肝即通于胆,又势之甚便者,况胆又为心之父,同本之亲尤无阻隔也。由是而通于脾,脾乃心之子也,虽脾土不藉心火之生,然胃为心之爱子,胃土非心火不生,心既生胃,生胃必生脾,此脾胃之系所以相接而无间也。由是而通于肺,火性炎上,而肺叶当之,得母有伤,然而顽金非火不柔,克中亦有生之象,倘肺金无火则金寒水冷,胃与膀胱之化源绝矣,何以温肾而传化于大肠乎。由是而通于心主,心主即膻中包络也,为心君之相臣,奉心君以司化,其出入之经,较五脏六腑更近,真有心喜亦喜,心忧亦忧之象,呼吸相通,代君司化以使令夫三焦,俾上中下之气无不毕达,实心之系通之也。
雷公曰:肾经若何?岐伯曰:肾属水,少阴正水之象。海水者,少阴水也,随月为盈虚,而肾应之。名之为足少阴者,脉起于足少阴之下也,由足心而上,循内踝之后,别入跟中,上膊出腘上股贯脊,乃河车之路,即任督之路也。然俱属于肾,有肾水而河车之路通,无肾水而河车之路塞,有肾水而督脉之路行,无肾水而督脉之路断,是二经之相通相行,全责于肾,故河车之路、督脉之路,即肾经之路也。由是而行于肝,母入于子舍之义也。由是而行于脾,水行于地中之义也。过肝脾二经而络于膀胱者,以肾为膀胱之里,而膀胱为肾之表,膀胱得肾气而始化,正同此路之相通,气得以往来之耳。其络于膀胱也,贯脊会督而还出于脐之前,通任脉始得达于膀胱,虽气化可至,实有经可通而通之也。其直行者,又由肝以入肺,子归母之家也。由肺而上循喉咙,挟舌本而终,是欲朝君先通于喉舌也。夫肾与心虽若相克而实相生,故其系别出而绕于心,又未敢遽朝于心君,注胸之膻中包络而后,肾经之精上奉,化为心之液矣,此君王下取于民之义,亦草野上贡于国之谊也。各脏止有一而肾有二者,两仪之象也。两仪者,日月也。月主阴,日主阳,似肾乃水脏宜应月不宜应日,然而月之中未尝无阳之气,日之中未尝无阴之气,肾配日月正以其中之有阴阳也。阴藏于阳之中,阳隐于阴之内,叠相为用,不啻日月之照临也.盖五脏七腑各有水火,独肾脏之水火处于无形,乃先天之水火,非若各脏腑之水火俱属后天也。夫同是水火,肾独属之先天,实有主以存乎两肾之间也。主者,命门也。命门为小心,若太极之象能生先天之水火,因以生后天之水火也。于是裁成夫五脏七腑,各安于诸宫,享其奠定之福,化生于无穷耳。
雷公曰:肝经若何?岐伯曰:肝属足厥阴。厥阴者,逆阴也,上应雷火。脉起足大指丛毛之际,故以足厥阴名之。雷火皆从地起,腾于天之上,其性急,不可制抑,肝之性亦急,乃阴经中之最逆者,少拂其意,则厥逆而不可止。循跗上上踝,交出太阴脾土之后,上胭内廉,循腹入阴毛中,过阴器,以抵于小腹,虽趋肝之路,亦趋脾之路也。既趋于脾,必趋于胃矣。肝之系既通于脾胃,凡有所逆,必先犯于脾胃矣,亦其途路之熟也。虽然,肝之系通于脾胃,而肝之气必归于本宫,故其系又走于肝叶之中,肝叶之旁有胆附焉,胆为肝之兄,肝为胆之弟,胆不络肝而肝反络胆者,弟强于兄之义也。上贯膈者,趋心之路也。肝性急,宜直走于心之宫矣,乃不直走于心,反走膜鬲,布于胁肋之间者,母慈之义也。慈母怜子必为子多方曲折,以厚其藏,胁肋正心宫之仓库也,然而其性正急,不能久安于胁肋之间,循喉咙之后,上入颃颡,连于目系,上出额间而会督脉于巅项,乃木火升上之路也。其支者,从目系下颊环唇,欲随口舌之窍以泄肝木之郁火也。其支者,又从肝别贯膈,上注肺中,畏肺金之克木,通此经为侦探之途也。
雷公曰:五脏已知其旨矣。请详言七腑。岐伯曰:胃经亦称阳明者,以其脉接大肠手阳明之脉,由鼻额而下走于足也。然而胃经属阳明者,又非同大肠之谓。胃乃多气多血之腑,实有日月并明之象,乃纯阳之腑,主受而又主化也。阳主上升,由额而游行于齿口唇吻,循颐颊耳前而会于额颅,以显其阳之无不到也。其支别者,从颐后下人迎,循喉咙入缺盆,行足少阴之外,下隔通肾与心包之气。盖胃为肾之关,又为心包之用,得气于二经,胃始能蒸腐水谷以化精微也。胃既得二经之气,必归于胃中,故仍属胃也。胃之旁络于脾,胃为脾之夫,脾为胃之妇,脾听胃使,以行其运化者也。其直行者,从缺盆下乳内廉,挟脐而入气街。气街者,气冲之穴也,乃生气之源,探源而后,气充于乳房,始能散布各经络也。其支者,起于胃口,循腹过足少阴肾经之外,本经之里下至气街而合,仍是取气于肾,以助其生气之源也。由是而胃既得气之本,乃可下行,以达于足。从气街而下髀关,抵伏兔,下膝膑,循胫下跗,入中指之内庭而终者,皆胃下达之路也。其支者,从膝之下廉三寸,别入中指之外间,复是旁行之路,正见其多气多血,无往不周也。其支者,别跗上,入大指问,出足厥阴,交于足太阴,避肝木之克,近脾土之气也。
雷公曰:请言三焦之经。岐伯曰;三焦属之手少阳者,以三焦无形,得胆木少阳之气,以生其火而脉起于手之小指次指之端,故以手少阳名之。循手腕出臂贯肘,循层之外,行手太阳之里,手阳明之外,火气欲通于大小肠也。上肩循臂臑,交出足少阳之后,正倚附于胆木以取其木中之火也。下缺盆,由足阳明之外面交会于膻中;之上焦,散布其气而络绕于心包络;之中焦,又下膈入络膀胱以约下焦。若胃若心包络若膀胱,皆三焦之气往?来于上中下之际,故不分属于三经而仍专属于三焦也。然而三焦之气虽往来于上中下之际,使无根以为主,则气亦时聚时散,不可久矣。讵知三焦虽得胆木之气以生,而非命门之火则不长。三焦有命门以为根而后,布气于胃,则胃始有运用之机;布气于心包络,则心包络始有运行之权;布气于膀胱,则膀胱始有运化之柄也。其支者,从膻中而上,出缺盆之外,土项系耳后,直上出耳上角至颛,无非随肾之火气而上行也。其支者,又从耳后入耳中,出耳前,过客主人之穴,交颊至目锐眦,亦火性上炎,随心包之气上行。然目锐眦实系胆经之穴,仍欲依附木气以生火气耳。
雷公曰:请言心主之经。岐伯曰:心主之经即包络之府也,又名膻中。属手厥阴者,以其代君出治,为心君之相臣,臣乃阴象,故属阴。然奉君令以出治,有不敢少安于顷刻,故其性又急,与肝木之性正相同,亦以厥阴名之,因其难顺而易逆也。夫心之脉出于心之本宫,心包络之脉出于胸中,包络在心之外,正在胸之中,是脉出于胸中者,正其脉属于包络之本宫也。各脏腑脉出于外,心与包络脉出于中,是二经较各脏腑最尊也。夫肾系交于心包络,实与肾相接,盖心主之气与肾宫命门之气同气相合,故相亲而不相离也。由是下于膈,历络三焦,以三焦之腑气与命门心主之气彼此实未尝异,所以笼络而相合为一,有表里之名,实无表里也。其支者,循胸中出胁抵腋,循属内行于太阴肺脾少阴心肾之中,取肺肾之气以生心液也。入脉下臂,入掌内,又循中指以出其端。其支者,又由掌中循无名指以出其端,与少阳三焦之脉相交会,正显其同气相亲,表里如一也。夫心主与三焦两经也,必统言其相合者,盖三焦无形。借心主之气相通于上中下之间,故离心主无以见三焦之用,所以必合而言之也。
雷公曰:请言胆经。岐伯曰:胆经属足少阳者,以胆之脉得春木初阳之气,而又下趋于足,故以足少阳名之。然胆之脉虽趋于足,而实起目之锐眦,接手少阳三焦之经也。由目锐眦上抵头角,下耳循颈,行手少阳之脉前,至肩上,交出手少阳之后,以入缺盆之外,无非助三焦之火气也。其支者,从耳后入耳中,出走耳前,至目锐眦之后,虽旁出其支,实亦仍顾三焦之脉也。其支者,别自目外而下大迎,合手少阳三焦,抵于(出页),下颈,复合缺盆,以下胸中,贯膜、膈、心包络,以络于肝,盖心包络乃胆之子,而肝乃胆之弟,故相亲而相近也。第胆虽肝之兄,而附于肝,实为肝之表,而属于胆。肝胆兄弟之分,即表里之别也。胆分肝之气,则胆之汁始旺,胆之气始张,而后可以分气于两胁,出气街,统毛际而横入髀厌之中也。其直者,从缺盆下腋,循胸过季胁,与前之入髀厌者相合,乃下循髀外,行太阳阳明之间,欲窃水土之气以自养也。出膝外廉,下肋骨以直抵绝骨之端,下出外踝,循跗上入小指次指之间,乃其直行之路也。其支者,又别跗上,入大指歧骨内出其端,还贯入爪甲,出三毛,以交于足厥阴之脉,亲肝木之气以自旺,盖阳得阴而生也。
雷公曰:请言膀胱之经。岐伯曰:膀胱之经属足太阳者,盖太阳为巨阳,上应于日,膀胱得日之火气,下走于足,犹太阳火光普照于地也。其脉起目内眦,交手太阳小肠之经,受其火气也。上额交巅,至耳上角,皆火性之炎上也。其直行者,从巅入络脑,还出别下项,循肩膊内挟脊两旁下行,抵于腰,入循膂络肾,盖膀胱为肾之表,故系连于肾,通肾中命门之气,取其气以归膀胱之中,始能气化而出小便也。虽气出于肾经,而其系要不可不属之膀胱也。其支者,从腰中下挟脊以贯臀,入胭中而止,亦借肾气下达之也。其支者,从膊内别行下贯脾膂,下历尻臀,化小便通阴之器而下出也。过髀枢,循髀外下合胭中,下贯于两踹内,出外踝之后,循京骨,至小指外侧,交于足少阴之肾经,亦取肾之气可由下面升,以上化其水也。
雷公曰:请言小肠之经。岐伯曰:小肠之经属手太阳者,以脉起于手之小指,又得心火之气而名之也。夫心火属少阴,得心火之气,宜称阴矣。然而心火居于内者为阴,发于外者为阳,小肠为心之表也,故称阳而不称阴,且其性原眉阳,得太阳之日气,故亦以太阳名之。其脉上腕出踝,循臂出肘,循履行手阳明少阳之外,与太阳胆气相通,欲得金气自寒,欲得木气自生也。交肩上,入缺盆,循肩向腋下行,当膻中而络于心,合君相二火之气也。循咽下膈以抵于胃,虽火能生胃,而小肠主出不主生,何以抵胃,盖受胃之气,运化精微而生糟粕,犹之生胃也。故接胃之气,下行任脉之外,以自归于小肠之正宫,非小肠之属而谁属乎。其支者,从缺盆循颈颊上至目锐眦,入于耳中,此亦火性炎上,欲趋窍而出也。其支者,别循颊上颇,抵鼻至目内;眦,斜络于颧,以交足太阳膀胱之经,盖阳以趋阳之应也。
雷公曰:请言大肠之经。岐伯曰:大肠之经名为手阳明者,以大肠职司传化,有显明昭著之意,阳之象也。夫大肠属金,宜为阴象,不属阴而属阳者,因其主出而不主藏也。起于手大指次指之端,故亦以手名之。循指而入于臂,入肘上臑,上肩下入缺盆而络于肺,以肺之气能包举大肠,而大肠之系亦上络于肺也。大肠得肺气而易于传化,故其气不能久留于膈中,而系亦下膈,直趋大肠以安其传化之职。夫大肠之能开能阖,肾主之,是大肠之气化宜通于肾,何-以大肠之系绝,不与肾会乎。不知肺金之气即肾中水火之气也,肾之气必来于肺中,而肺中之气既降于大肠之内,则肾之气安有不入于大肠之中者乎。不必更有系通肾,而后得其水火之气,始能传化而开合之也。其支者,从缺盆上颈贯颊,入下齿缝中,还出夹两口吻,交于唇中之左右,上挟鼻孔,正显其得肺肾之气,随肺肾之脉而上升之征也。
陈远公曰:十二经脉各说得详尽,不必逐段论之。
包络配腑篇
天老问于岐伯曰:天有六气,化生地之五行,地有五行,化生人之五脏。有五脏之阴,即宜有五腑之阳矣,何以脏止五,腑有七也?岐伯曰:心包络,腑也,性属阴,故与脏气相同,所以分配六腑也。天老曰:心包络既分配腑矣,是心包络即脏也,何不名脏而必别之为腑耶?岐伯曰:心包络,非脏也。天老曰:非脏列于脏中,毋乃不可乎?岐伯曰:脏称五不称六,是不以脏予包络也。腑称六,不称七,是不以腑名包络也,天老曰:心包络,非脏非腑何以与三焦相合乎?岐伯曰:包络与三焦为表里,二经皆有名无形,五脏有形与形相合,包络无形,故与无形相合也。天老曰:三焦为孤脏,既名为脏,岂合于包络乎?岐伯曰:三焦虽亦称脏,然孤而寡合,仍是腑非脏也,舍包络之气,实无可依,天然配合,非勉强附会也。天老曰:善。雷公曰:肺合大肠,心合小肠,肝合胆,脾合胃,肾合膀胱,此天合也。三焦与心包络相合,恐非天合矣。岐伯曰:包络非脏而与三焦合者,包络里三焦表也。雷公曰:三焦腑也,何分表里乎?岐伯曰:三焦之气,本与肾亲,亲肾不合肾者,以肾有水气也。故不合肾而合于包络耳。雷公曰:包络之火气出于肾,三焦取火于肾,不胜取火于包络乎。岐伯曰:膀胱与肾为表里,则肾之火气必亲膀胱而疏三焦矣。包络得肾之火气,自成其腑,代心宣化,虽腑犹脏也。包络无他腑之附,得三焦之依而更亲,是以三焦乐为表,包络亦自安于里,孤者不孤,自合者永合也。雷公曰:善。应龙问曰:包络腑也,三焦亦自成腑,何以为包络之使乎?岐伯曰:包络即膻中也,为心膜鬲,近于心宫,遮护君主,其位最亲,其权最重,故三焦奉令不敢后也。应龙曰:包络代心宣化,宜各脏腑皆奉令矣,何独使三焦乎了岐伯曰:各腑皆有表里,故不听包络之使,惟三焦无脏为表里,故包络可以使之。应龙曰:三焦何乐为包络使乎?岐伯曰:包络代心出治,腑与脏同,三焦听使于包络,犹听使于心,故包络为里,三焦为表,岂勉强附会哉。应龙曰:善。
陈士铎曰:包络之合三焦,非无因之合也。包络之使三焦,因其合而使;之也,然合者,仍合于心耳,非包络之司为合也。
卷三 胆腑命名篇
胡孔甲问于岐伯曰:大肠者,白肠也,小肠者,赤肠也,胆非肠,何谓青肠乎?歧伯曰:胆贮青汁,有入无出,然非肠何能通而贮之乎,故亦以肠名之。青者,木之色,胆属木,其色青,故又名青肠也。胡孔甲曰:十一脏取决于胆,是腑亦有脏名矣,何脏分五而腑分七也?岐伯曰:十一脏取决于胆,乃省文耳,非腑可名脏也。孔甲曰:胆既名为脏,而十一脏取决之,固何所取之乎?岐天师曰:胆司渗,凡十一脏之气得胆气渗之,则分清化浊,有奇功焉。孔甲曰:胆有入无出,是渗主入而不主出也,何能化浊乎?岐伯曰:清渗入则浊自化,浊自化而清亦化矣。孔甲曰:清渗入而能化,是渗入而仍渗出矣。岐伯曰:胆为清净之府。渗入者,清气也,遇清气之脏腑亦以清气应之,应即渗之机矣,然终非渗也。孔甲曰:脏腑皆取决于胆,何脏腑受胆之渗乎?岐伯曰:大小肠膀胱皆受之,而膀胱独多焉,虽然膀胱分胆之渗,而胆之气虚矣。胆虚则胆得渗之祸矣,故胆旺则渗益,胆虚则渗损。孔甲曰:胆渗何气则受损乎?岐伯曰:酒热之气,胆之所畏也,过多则渗失所司,胆受损矣,非毒结于脑则涕流于鼻也。孔甲曰:何以治之?岐伯曰:剌胆络之穴,则病可已也。孔甲曰:善。
陈士铎曰:胆主渗,十二脏皆取决于胆者,正决于渗也。胆不能渗又何取决乎。
任督死生篇
雷公问曰:十二经脉之外,有任督二脉,何略而不言也?岐伯曰:二经之脉不可略也。以二经散见于各经,故言十二经脉而二经已统会于中矣。雷公曰:试分言之。岐伯曰:任脉行胸之前,督脉行背之后也。任脉起于中极之下,以上毛际,循腹里,上关元,至咽咙上颐,循面入目眦,此任脉之经络也。督脉起于少腹,以下骨中央,女子入系廷孔,在溺孔之际,其络循阴器合纂间,统纂后,即前后二阴之间也,别绕臀至少阴,与巨阳中络者合少阴,上股内后廉,贯脊属肾与太阳。起于目内眦,上额交巅上,入络脑,至鼻柱,还出别下项,循肩膊挟脊抵腰中,入循膂络肾。其男子循茎下至纂,与女子等,其少腹直上者,贯脐中央,上贯心,入喉上颐环唇,上系两目之下中央,此督脉之经络也。虽督脉止于龈交,任脉止于承浆,其实二脉同起于会阴。止于龈交者未尝不过承浆,止于承浆者未尝不过龈交,行于前者亦行于后,行于后者亦行于前,循环周流彼此无间,故任督分之为二,合之仍一也。夫会阴者,至阴之所也。任脉由阳行于阴,故脉名阴海。督脉由阴行于阳,故脉名阳海。非龈交穴为阳海,承浆穴为阴海也。阴交阳而阴气生,阳交阴而阳气生,任督交而阴阳自长,不如海之难量乎,故以海名之。雷公曰:二经之脉络予已知之矣。请问其受病何如?岐伯曰:二经气行则十二经之气通,二经气闭则十二经之气塞,男则成疝,女则成瘕,非遗溺即脊强也。雷公曰:病止此乎?岐伯曰:肾之气必假道、于任督二经,气闭则肾气塞矣。女不受妊,男不射精,人道绝矣。然则任督二经之脉络,即人死生之道路也。雷公曰:神哉论也。请载《外经》,以补《内经》未备。
陈士铎曰:任督之路,实人生死之途。说得精好入神。
阴阳二跷篇
司马问曰:奇经八脉中有阴跷阳跷之脉,可得闻乎?岐伯曰:《内经》言之矣。司马曰:《内经》言之,治病未验或有未全欤。岐伯曰:《内经》约言之,实未全也。阴跷脉足少阴肾经之别脉也,起于然骨之照海穴,出内踝上,又直上之,循阴股以入于阴,上循胸里,入于缺盆,上出入迎之前,入于目下鸠,属于目眦之睛明穴,合足太阳膀胱之阳跷而上行,此阴跷之脉也。阳跷脉足太阳膀胱之别脉也,亦起于然骨之下申脉穴,出外踝下,循仆参,郄于附阳,与足少阳会于居髎,又与手阳明会于肩髃及巨骨,又与手太阳阳维会于臑俞,与手足阳明会于地仓及巨髎,与任脉足阳明会于承泣,合足少阴肾经之阴跷下行,此阳跷之脉也。然而跷脉之起止,阳始于膀胱而止于肾,阴始于肾而止于膀胱,此男子同然也,若女子微有异。男之阴跷起于然骨,女之阴跷起于阴股;男之阳跷起于申脉,女之阳跷起于仆参。知同而治同,知异而疗异,则阳跷之病不至阴缓阳急,阴跷之病不至阳缓阴急,何不验乎。司马公曰:今而后,阴阳二跷之脉昭然矣。
陈士铎曰:二跷之脉,分诸男女。《内经》微别,人宜知之,不可草草看过。
奇恒篇
奢龙问于岐伯曰:奇恒之腑,与五脏并主藏精,皆可名脏乎?岐伯曰:然。奢龙曰:脑髓骨脉胆女子胞,既谓奇恒之腑,不宜又名脏矣。岐伯曰:腑谓脏者,以其能藏阴也。阴者,即肾中之真水也。真水者,肾精也。精中有气,而脑髓骨脉胆女子胞皆能藏之,故可名腑,亦可名脏也。奢龙曰;修真之士,何必留心于此乎?岐伯曰:人欲长生,必知斯六义,而后可以养精气,结圣胎者也。奢龙曰:女子有胞以结胎,男子无胞何以结之?岐伯曰:女孕男不妊,故胞属之女子,而男子未尝无胞也,男子有胞而后可以养胎息,故修真之士必知。斯六者至要者则胞与脑也,脑为泥丸,即上丹田也;胞为神室,即下丹田也。骨藏髓,脉藏血,髓藏气,脑藏精,气血精髓尽升泥丸,下降于舌,由舌下华池,由华池下廉泉玉英,通于胆,下贯神室。世人多欲,故血耗气散,髓竭精亡也。苟知藏而不泻,即返还之道也。奢龙曰:六者宜藏,何道而使之藏乎?岐伯曰:广成子有言,毋摇精,毋劳形,毋思虑营营,非不泻之谓乎。奢龙曰;命之矣。
陈士铎曰:脑、髓、骨、脉、胆、女子胞,非脏也,非脏而以脏名之,以其能藏也,能藏故以脏名之,人可失诸藏乎。
小络篇
应龙问于岐伯曰:膜原与肌腠有分乎?岐伯曰:二者不同也。应龙曰:请问不同?岐伯曰:肌腠在膜原之外也。应龙曰;肌腠有脉乎?岐伯曰:肌腠膜原皆有脉也,其所以分者,正分于其脉耳。肌腠之脉,外连于膜原,膜原之脉,内连于肌腠。应龙曰:二脉乃表里也,有病何以分之?岐伯曰:外引小络痛者,邪在肌腠也。内引小络痛者,邪在膜原也。应龙曰:小络又在何所?岐伯曰:小络在膜原之间也。
陈士铎曰:小络一篇,本无深文,备载诸此。以小络异于膜原耳,知膜原之异,即知肌腠之异也。
肺金篇
少师问曰:肺金也,脾胃土也,土宜生金,有时不能生金者谓何了岐伯曰:脾胃土旺而肺金强,脾胃土衰而肺金弱,又何疑乎。然而脾胃之气太旺,反非肺金所喜者,由于土中火气之过盛也。土为肺金之母,火为肺金之贼,生变为克,乌乎宜乎。少师曰:金畏火克,宜避火矣,何又亲火乎?岐伯曰:肺近火,则金气之柔者必销矣。然肺离火,则金气之顽者必折矣。所贵微火以通熏肺也。故土中无火,不能生肺金之气。而土中多火,亦不能生肺金之气也。所以烈火为肺之所畏,微火为肺之所喜。少师公曰:善。请问金木之生克?岐伯曰:肺金制肝木之旺,理也。而肝中火盛,则金受火炎肺,失清肃之令矣。避火不暇,敢制肝木乎了即木气空虚,已不畏肺金之刑,况金受火制,则肺金之气必衰,肝木之火愈旺,势必横行无忌,侵伐脾胃之土,所谓欺子弱而凌母强也。肺之母家受敌,御木贼之强横,奚能顾金子之困穷,肺失化源,益加弱矣。肺弱欲其下生肾水难矣,水无金生则水不能制火,毋论上焦之火焚烧,而中焦之火亦随之更炽甚,且下焦之火亦挟水沸腾矣。少师曰:何肺金之召火也?岐伯曰:肺金,娇脏也,位居各脏腑之上,火性上炎,不发则已,发则诸火应之。此肺金之所以独受厥害也。少师曰:肺为娇脏,曷禁诸火之威逼乎,金破不鸣断难免矣。何以自免于祸乎?岐伯曰:仍赖肾子之水以救之。是以肺肾相亲更倍于土金之相爱。以土生金,而金难生土。肺生肾,而肾能生肺,昼夜之间,肺肾之气实彼此往来两相通,而两相益也。少师曰:金得水以解火,敬闻命矣。然金有时而不畏火者,何谓乎?岐伯曰:此论其变也。少师曰:请尽言之。岐伯曰:火烁金者,烈火也。火气自微何以烁。金非惟不畏火,且侮火矣。火难制金,则金气日旺。肺成顽金过刚而不可犯,于是肃杀之气必来伐木。肝受金刑力难生火,火势转衰,变为寒火奚。足畏乎。然而火过寒无温气以生土,土又何以生金。久之火寒而金亦寒矣。少师曰:善。请问金化为水,而水不生木者,又何谓乎?岐伯曰:水不生木,岂金反生木乎。水不生木者,金受火融之水也。真水生木而融化之,水克木矣。少师曰:善。
陈士铎曰:肺不燥不成顽金,肺过湿不成柔金,以肺中有火也。肺得火则金益,肺失火则金损。故金中不可无火,亦不可有火也。水火不旺,金反得其宜也。总不可使金之过旺耳。
肝木篇
少师曰:肝属木,木非水不养,故肾为肝之母也。肾衰则木不旺矣,是肝木之虚,皆肾水之涸也。然而肝木之虚,不全责肾水之衰者何故?岐伯曰:此肝木自郁也。木喜疏泄,遇风寒之邪,拂抑之事,肝辄气郁不舒。肝郁必下克脾胃,制土有力,则木气自伤,势必求济肾水,水生木而郁气未解,反助克土之横。土怒水助转来克水。肝不受肾之益,肾且得土之损,未有不受病者也。肾既病矣,自难滋肝木之枯,肝无水养,其郁更甚。郁甚而克土愈力。脾胃受伤气难转输,必求救于心火,心火因肝木之郁全不顾心,心失化源,何能生脾胃之土乎。于是怜土予之受伤,不敢咎肝母之过,逆反嗔肺金不制肝木,乃出其火而克肺,肺无土气之生,复有心火之克则肺金难以自存。听肝木之逆,无能相制矣。少师曰:木无金制宜木气之舒矣,何以仍郁也?岐伯曰:木性曲直,必得金制有成。今金弱木强,则肝寡于畏,任郁之性以自肆,土无可克水,无可养火,无可助,于是木空受焚矣。此木无金制而愈郁也。所以治肝必解郁为先,郁解而肝气自平。何至克土,土无木克则脾胃之气自易升腾,自必忘克,肾水转生肺金矣。肺金得脾胃二土之气,则金气自旺,令行清肃。肾水无匮乏之忧,且金强制木,木无过旺肝气平矣。少师曰:肝气不平可以直折之乎?岐伯曰:肝气最恶者郁也。其次则恶不平,不平之极即郁之极也。故平肝尤尚解郁。少师曰:其故何也?岐伯曰:肝气不平,肝中之火过旺也。肝火过旺,由肝木之塞也。外闭内焚,非烁土之气即耗心之血矣。夫火旺宜为心之所喜,然温火生心,烈火逼心,所以火盛之极,可暂用寒凉以泻。肝火郁之极,宜兼用舒泄以平肝也。少师曰:善。
陈士铎曰:木不郁则不损,肝木之郁即逆之之谓也。人能解郁,则木得其平矣。何郁之有。
肾水篇
少师曰;请问肾水之义。岐伯曰:肾属水,先天真水也。水生于金,故肺金为肾母。然而肺不能竟生肾水也,必得睥土之气熏蒸,肺始有生化之源,少师曰:土克水者也,何以生水?岐伯曰:土贪生金,全忘克水矣。,少师曰;金生水而水养于金,何也?岐伯曰:肾水非肺金不生,肺金非肾水不润。盖肺居上焦,诸脏腑之火,咸来相逼,苟非肾水灌注,则肺金立化矣。所以二经子母最为关切。无时不交相生,亦无时不交相养也。是以补肾者必须益肺,补肺者必须润肾,始既济而成功也。少师曰:肾得肺之生即得肺之损,又何以养各脏腑乎?岐伯曰:肾交肺而肺益生肾,则肾有生化之源。山下出泉涓涓正不竭也。肾既优渥,乃分其水以生肝。肝木之中本自藏火,有水则木且生心,无水则火且焚木,木得水之济,则木能自养矣。木养于水,木有和平之气,自不克土。而脾胃得遂其升发之性,则心火何至躁动乎。自然水不畏火之炎,乃上润而济心矣。少师曰:水润心固是水火之既济,但恐火炎而水不来济也。岐伯曰:水不润心,故木无水养也。木无水养肝必干燥,火发木焚,烁尽脾胃之液,肺金救土之不能,何暇生肾中之水。水涸而肝益加燥,肾无沥以养肝,安得余波以灌心乎!肝木愈横,心火愈炎,肾水畏焚,因不上济于心,此肾衰之故,非所谓肾旺之时也。少师曰:肾衰不能济心,独心受其损乎?岐伯曰:心无水养,则心君不安,乃迁其怒于肺金,遂移其.火以逼肺矣。肺金最畏火炎,随移其热于肾,而肾因水竭,水中之火正无所依,得心火之相会,翕然升木变出龙雷,由下焦而腾中焦,由中焦而腾上焦,有不可止遏之机矣。是五脏七腑均受其害,宁独心受损乎!少师曰:何火祸之酷乎?岐伯曰:非火多为害,乃水少为炎也。五脏有脏火,七腑有腑火,火到之所,同气相亲,故其势易旺,所异者,水以济之也。而水止肾脏之独有,且水中又有火也。水之不足,安敌火之有余。此肾脏所以有补无泻也。少师曰;各脏腑皆取资于水,宜爱水而畏火矣。何以多助火以增焰乎?岐伯曰:水少火多,一见火发,惟恐火之耗水,竟来顾水,谁知反害水乎。此祸生于爱,非恶水而爱火也。少师曰:火多水少,泻南方之火,非即补北方之水乎?岐伯曰:水火又相根也。无水则火烈,无火则水寒,火烈则阴亏也,水寒则阳消也。阴阳两平,必水火既济矣。少师曰:火水既济独不畏土之侵犯乎?岐伯曰:土能克水,而土亦能生水也。水得土以相生,则土中出水,始足以养肝木而润各脏腑也。第不宜过于生之,则水势汪洋亦能冲决堤岸,水无土制,变成洪水之逆流,故水不畏土之克也。少师曰:善。
陈士铎曰:五行得水则润,失水则损。况取资多而分散少乎。 故水为五行之所窈,不可不多也。说得水之有益,有此可悟永矣。
心火篇
少师曰:心火,君火也。何故宜静不宜动?岐伯曰:君主无为,心为君火,安可有为乎!君主有力,非生民之福也。所以心静则火息,心动则火炎。息则脾胃之土受其益,炎则脾胃之土受其灾。少师曰:何谓也?岐伯曰:脾胃之土喜温火之养,恶烈火之逼也。温火养则土有生气而成活土,烈火逼则土有死气而成焦土矣。焦火何以生金,肺金干燥,必求济于肾水,而水不足以济之也。少师曰:肾水本济心火者也,何以救之无裨乎?岐伯曰:人身之肾水原非有余。况见心火之太旺,虽济火甚切,独不畏火气之烁乎。故避火之炎,不敢上升于心中也。心无水济则心火更烈,其克肺益甚。肺畏火刑,必求援于肾子,而肾子欲救援而无水,又不忍肺母之凌烁,不得不出其肾中所有,倾国以相助。于是水火两腾,升于上焦,而与心相战。心因无水以克肺,今见水不济心火来助肺,欲取其水而转与火,相合则火势更旺。于是肺不受肾水之益,反得肾火之虐矣。斯时肝经之木,见肺金太弱,亦出火以焚心明助肾母,以称于实报肺仇而加刃也,。少师曰:何以解氛乎?岐伯曰:心火动极矣,安其心而火可息也。少师曰:可用寒凉直折其火乎?岐伯曰:寒凉可暂用,不可久用也。暂用则火化为水,久用则水变为火也。少师曰:斯又何故欤?岐伯曰:心火必得肾水以济之也。滋肾安心则心火永静,舍肾安心则心火仍动矣。少师曰:凡水火未有不相克也,而心肾水火何相交而相济乎?岐伯曰:水不同耳。肾中邪水最克心火,肾中真水最养心火,心中之液即肾内真水也。肾之真水旺,而心火安。肾之真水衰,而心火沸。是以心肾交而水火既济,心肾开而水火未济也。少师曰:心在上,肾在下,地位悬殊,何彼此乐交无间乎?岐伯曰:心肾之交,虽胞胎导之,实肝木介之也。肝木气通,肾无阻隔,肝木气郁,心肾即闭塞也。少师曰:然则肝木又何以养之?岐伯曰;肾水为肝木之母,补肾即所以通肝木。非水不旺火,非木不生欲,心液之不枯,必肝血之常足。欲肝血之不乏,必肾水之常盈,补肝木要不外补肾水也。少师曰:善。
陈士铎曰:心火,君火也。君心为有形之火,可以水折。不若肾中之火,为无形之火也。无形之火,可以水养。知火之有形、无形,而虚火,实火可明矣。
卷四 脾土篇
少师问曰:脾为湿土,土生于火,是火为脾土之父母乎?岐伯曰:脾土之父母,不止一火也。心经之君火,包络、三焦、命门之相火,皆生之。然而君火之生,脾土甚疏;相火之生,脾土甚切,而相火之中命门之火,尤为最亲。少师曰:其故何欤?岐伯曰:命门盛衰,即脾土盛衰。命门生绝即脾土生绝也。盖命门为脾土之父母,实关死生。非若他火之可旺、可微、可有、可无也。少师曰:命门火过旺,多非脾土之宜,又何故乎?岐伯曰:火少则土湿,无发生之机;火多则土干,有燥裂之害。盖脾为湿土,土中有水。命门者,水中之火也。火藏水中则火为既济之火。自无亢焚之祸,与脾土相宜,故火盛亦盛,火衰亦衰,火生则生,火绝则绝也。若火过于旺,是火胜于水矣。水不足以济火,乃未济之火也。火似旺,而实衰,假旺而非真旺也。与脾土不相宜耳。非惟不能生脾,转能耗土之生气,脾土无生气则赤地干枯,欲化精微以润各脏腑难矣。且火气上炎与三焦包络之火直冲而上与心火相合。火愈旺而土愈耗,不成为焦火得乎。少师曰:焦土能生肺金乎?岐伯曰:肺金非土不生。今土成焦土,中鲜润泽之气,何以生金哉。且不特不生金也,更且嫁祸于肺矣,盖肺乏土气之生,又多火气之逼,金弱木强,必至之势也。木强凌土而土败更难生金,肺金绝而肾水亦绝也,水绝则木无以养,木枯自焚益添火焰,土愈加燥矣。少师曰:治何经以救之?岐伯曰:火之有余水之不足也,补水则火自息。然而徒补水则水不易生,补肺金火气则水有化源,不患乎无本也。肾得水以制火,则水火相济,火无偏旺之害。此治法之必先补水也。少师曰:善。
陈士铎日:脾土与胃土不同。生脾土与胃土生不同,虽生土在于火也,然火各异。生脾土必须于心,生胃土必须于包络。心为君火,包络为相火也。二火断须补肾,以水能生火耳。
胃土篇
少师问曰:脾胃皆土也,有所分乎?岐伯曰:脾,阴土也;胃,阳土也。阴土逢火则生,阳土必生于君火。君火者,心火也。少师曰:土生于火,火来生土,两相亲也,岂胃土遇三焦命门之相火,辞之不受乎?岐伯曰:相火与胃不相合也,故相火得之而燔,不若君火得之而乐也。少师曰:心包亦是相火,何与胃亲乎?岐伯曰:心包络代君火以司令者也,故心包相火即与君火无异,此胃上之所以相亲也。少师曰:心包代心之职,胃土取资心包,无异取资心火矣。但二火生胃,土则受益;二火助胃,火则受祸者,何也?岐伯曰:胃土衰则喜火之生,胃火盛则恶火之助也。少师曰:此又何故欤?岐伯曰:胃阳土宜弱不宜强。少师曰:何以不宜强也?岐伯曰:胃多气多血之府,其火易动,动则燎原而不可制,不特烁肺以杀子,且焚心以害母矣,且火之盛者,水之涸也。火沸上腾必至有焚林竭泽之虞,烁肾水烧肝木,其能免乎了少师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火盛必济之水,然水非外水也,外水可暂救以止炎,非常治之法也。必大滋其内水之匮。内水者,肾水也。然而火盛之时,滋肾之水不能泻胃之火,以火旺不易灭,水衰难骤生也。少师曰:又将奈何?岐伯曰:救焚之法,先泻胃火,后以水济之。少师曰:五脏六腑皆藉胃气为生,泻胃火不损各脏腑乎?吾恐水未生,肾先绝矣。岐伯曰:火不息则土不安,先息火后济水,则甘霖优渥,土气升腾,自易发生万物。此泻胃正所以救胃,是泻火非泻土也。胃土有生机,各脏腑岂有死法乎。此救胃又所以救肾,并救各脏腑也。少师曰:胃气安宁,肝木来克奈何?岐伯曰:肝来克胃,亦因肝木之燥也,木燥则肝气不平矣,不平则木郁不伸,上克胃土,土气自无生发之机,故调胃之法以平肝为重。肝气平矣又以补水为急,水旺而木不再郁也,惟是水不易旺仍须补肺金,旺则生水,水可养木,金旺则制木,木不克土,胃有不得其生发之性者乎。少师曰:善。
陈士铎曰:胃土以养永为主,养水者助胃也。胃中有水,则冒火不沸。故补肾正所以益;胃也。可见胃火之盛由于肾永之衰,朴肾水正补胃土也。故胃火可杀,胃火宜培,不可紊也。
包络火篇
少师曰:心包之火无异心火,其生克同乎?岐伯曰:言同则同,言异则异。心火生胃,心包之火不止生胃也。心火克肺,心包之火不止克肺也。少师曰:何谓也?岐伯曰:心包之火生胃,亦能死胃。胃土衰得心包之火而土生,胃火盛得心包之火而土败。土母既败,肺金之子何能生乎!少师曰;同一火也,何生克之异?岐伯曰:心火,阳火也。其势急而可避,心包之火,阴火也。其势缓而可亲。故心火之克肺一时之刑,心包之克肺,实久远之害。害生于刑者,势急而患未大害。生于思者,势缓而患渐深也。少师曰:可救乎?岐伯曰:亦在制火之有余而已。少师曰:制之奈;何?岐伯曰:心包阴火窃心之阳气以自养之,必得肾之阴气以自存。心欲温肾,肾欲润心,皆先交心包以通之,使肾水少衰,心又分其水气,肾且供心火之不足,安能分余惠以慰心包。心包干涸,毋怪其害胃土也。补肾水之枯,则水足灌心而化液,即足注心包而化津,此不救胃,正所以救胃也。少师曰:包络之火可泻乎?岐伯曰:胃土过旺,必泻心包之火。然心包之火可暂泻而不可久泻也。心包逼近于心,泻包络则心火不宁矣。少师曰:然则奈何?岐天师曰:肝经之木,包络之母也。泻肝则心包络之火必衰矣。少师曰:肝亦心之母也,泻肝而心火不寒乎?岐天师曰:暂泻肝则包络损其焰,而不至于害心。即久泻肝则心君减其炎,亦不至于害包络,犹胜于直泻包络也。少师曰:诚若师言,泻肝经之木,可救急而不可图缓,请问善后之法?岐伯曰:水旺则火衰,既济之道也。安能舍补肾水别求泻火哉。少师曰:善。
陈士铎曰:包络之火为相火,相火宜补不宜泻也。宜补而用泻必害心包矣。
三焦火篇
少师曰:三焦无形,其火安生乎?岐伯曰:三焦称腑,虚腑也。无腑而称腑,有随寓为家之义。故逢木则生、逢火则旺。即逢金,逢土亦不相仇而相得。总欲窃各脏腑之气以自旺也。少师曰:三焦耗脏腑之气,宜为各脏腑之所绝矣,何以反亲之也?岐伯曰,各脏腑之气非三焦不能通达上下,故乐其来亲而益之以气,即有偷窃亦安焉而不问也。少师曰:各脏腑乐与三焦相亲,然三焦乐与何脏腑为更亲乎?岐伯臼:最亲者,胆木也。胆与肝为表里,是肝胆为三焦之母,即三焦之家也。无家而寄生于母家,不无府而有府乎。然而三焦之性喜动恶静,上下同流,不乐安居于母宅,又不可谓肝胆之宫竟是三焦之府也。少师曰:三焦火也,火必畏水,何故与水亲乎?岐伯曰:三焦之火最善制水,非亲水而喜入于水也,盖水无火气之温则水成寒水矣。寒水何以化物。故肾中之水,得三焦之火而生;膀胱之水,得三焦之火而化。火与水合实有既济之欢也。但恐火过于热,制水太甚,水不得益而得损,必有干燥之苦也。少师曰:然则何以治之?岐伯曰:泻火而水自流也。少师曰:三焦无腑,泻三焦之火,何从而泻之?岐伯曰:视助火之脏腑以泻之,即所以泻三焦也。少师曰;善。
陈士铎曰:三焦之火附于脏腑,脏腑旺而三焦旺,脏腑衰而三焦衰,故助三焦在于助各脏腑也,泻三焦火可置脏腑于不问乎。然则三焦盛衰全在视腑也。
胆木篇
少师曰:胆寄于肝,而木必生于水。肾水之生肝即是生胆矣,岂另来生胆乎?岐伯曰:肾水生木必先生肝,肝即分其水以生胆。然肝与胆皆肾子也,肾岂有疏于胆者乎。惟胆与肝为表里,实手足相亲,无彼此之分也。故肾水旺而肝胆同旺,肾水衰而肝胆同衰。非仅肝血旺而胆汁盈,肝血衰而胆汁衰也。少师曰:然亦有肾水不衰,胆气自病者何也?岐伯曰:胆之汁主藏,胆之气主泄,故喜通不喜塞也。而胆气又最易塞,一遇外寒,胆气不通矣;一遇内郁,胆气不通矣。单补肾水不舒胆木,则木中之火不能外泄,势必下克脾胃之土,木土交战多致胆气不平,非助火以刑肺,必耗水以亏肝,于是胆郁肝亦郁矣。肝胆交郁,其塞益甚。故必以解郁为先,不可徒补肾水也。少师曰:肝胆同郁,将独鲜胆木之塞乎?岐伯曰:郁同而解郁,乌可异哉。胆郁而肝亦郁,肝舒而胆亦舒。舒胆之后济之补水,则水荫木以敷荣,木得水而调达,既不绝肝之血,有不生心之液者乎。自此三焦得木气以为根,即包络亦得胆气以为助,十二经无不取决于胆也。何忧匮乏哉!少师曰:善。
陈士铎曰:肝胆同为表里,肝盛则胆盛,肝衰则胆衰,所以治胆以治肝为先。肝易于郁,而胆之易郁,又宁与肝胆殊乎,故治胆必治肝也。
膀胱水篇
少师曰:水属阴,膀胱之水谓之阳水,何也?岐伯曰:膀胱之水,水中藏火也。膀胱无火,水不化,故以阳水名之。膀胱腑中本无火也。恃心肾二脏之火相通化水,水始可藏而亦可泄。夫火属阳,膀胱既通火气,则阴变为阳矣。少师曰:膀胱通心肾之火,然亲于肾而疏于心也。心火眉阳,膀胱亦属阳,阳不与阳亲,何也?岐伯曰:膀胱与肾为表里最为关切,故肾亲于膀胱。而膀胱亦不能疏于肾也。心不与膀胱相合,毋怪膀胱之疏心矣。然心虽不合于膀胱,而心实与小肠为表里,小肠与膀胱正相通也。心合小肠,不得不合膀胱矣。是心与膀胱其迹若远而实近也。少师曰:然则膀胱亲于心而疏于肾乎?岐伯曰:膀胱阳水也,喜通阴火而不喜通阳火,似心火来亲未必得之化水。然而肾火不通心火,则阴阳不交,膀胱之阳火正难化也。少师曰:此又何故欤?岐伯臼:心火下交于肾,则心包三焦之火齐来相济,助胃以化膀胱之水。倘心不交肾,心包三焦之火各奉心火以上炎,何敢下降以私通于肾。既不下降,敢代君以化水乎。少师曰:君火无为,相火有为,君火不下降,包络相火正可代君出治。何以心火不交,相火亦不降乎?岐伯曰:君臣一德而天下治。君火交而相火降,则膀胱得火而水化。君火离而相火降,则膀胱得火而水干。虽君火恃相火而行,亦相火必藉君火而治。肾得心火之交,又得包络之降,阴阳台为一性,竟不能分肾为阴、心为阳矣。少师曰:心肾之离合,膀胱之得失如此乎?岐伯曰:膀胱,可寒而不可过寒,可热而不可过热。过寒则遗,过热则闭,皆心肾不交之故也。此水火所以重既济耳。少师曰:善。
陈士铎曰:膀胱本为水腑。然水中藏火,无水不交,无火亦不交也。故心肾二脏皆通于膀胱之腑。膀胱不通,又何交乎!交心肾,正藏水火也。
大肠金篇
少师曰:金能生水,大肠属金,亦能生水乎?岐伯曰:大肠之金,阳金也。不能生水,且藉水以相生。少师曰:水何能生金哉?岐伯曰:水不生金而能养金,养即生也。少师曰:人身火多于水,安得水以养大肠乎?岐伯曰:大肠离水实无以养,而水苦无多。所异者,脾土生金,转输精液庶无干燥之虞。而后以肾水润之,便庆濡泽耳。是水土俱为大肠之父母也。少师曰:土生金,而大肠益燥何也?岐伯曰:土柔而大肠润,土刚而大肠燥矣。少师曰:土刚何以燥也?岐伯曰:土刚者,因火旺而刚也。土刚而生金更甚,然未免同火俱生,金喜土而畏火,虽生而实克矣。安得不燥哉。少师曰:水润金也,又善荡金者,何故欤?岐伯曰:大肠得真水而养,得邪水而荡也。邪正不两立,势必相遇而相争。邪旺而正不能敌,则冲激澎湃倾肠而泻矣。故大肠尤宜防水。防水者,防外来之水非防内存之水也。少师曰:人非水火不生,人日饮水何,以防之?岐伯曰:防水何若培土乎。土旺足以制水,土旺自能生金。制水,不害邪水之侵。生金,无愁真水之涸,自必火静而金安可传导而变化也。少师曰:大肠无火,往往有传导变化而不能者,又何故欤?岐伯曰:大肠恶火又最喜火也。恶火者,恶阳火也。喜火者,喜阴火也。阴火不同,而肾中之阴火尤其所喜。喜火者,喜其火中之有水也。少师曰:肾火虽水中之火,然而克金,何以喜之?岐伯曰:肺肾子母也。气无时不通,肺与大肠为表里,肾气生肺,即生大肠也。大肠得肾中水火之气,始得司其开阖也。倘水火不入于大肠,开阖无权,何以传导变化乎!少师曰:善。
陈士铎曰:大肠无水火何以开阖。开阖既难以传导变化乎。可悟大肠必须于水火也。大肠无水火之真,即邪来犯之,故防邪仍宜润正耳。
小肠火篇
少师曰:小肠属火乎?属水乎?岐伯曰:小肠与心为表里,与心同气,属火无疑。其体则为水之路,故小肠又属水也。少师曰:然则小肠居水火之间,乃不阴不阳之腑乎。岐伯曰:小肠属阳,不属阴也。兼属之水者,以其能导水也。水无火不化,小肠有火,故能化水。水不化火,而火且化水,是小肠属火明矣。惟小肠之火代心君以变化,心即分其火气以与小肠,始得导水以渗入于膀胱。然有心之火气、无肾之水气则心肾不交水火不合,水不能遽渗于膀胱矣。少师曰:斯又何故乎?岐伯曰:膀胱,水腑也,得火而化,亦必得水而亲。小肠之火欲.通膀胱,必得肾中真水之气以相引,而后心肾会而水火济,可渗入亦可传出也。少师曰:肠为受盛之官,既容水谷,安在肠内无水,必藉肾水之通膀胱乎?岐伯曰:真水则存而不泄,邪水则走而不守也。小肠得肾之真水,故能化水谷而分清浊,不随水谷俱出也。此小肠所以必资于肾气耳。少师曰:善。
陈士铎曰:小肠之火,有水以济之。故火不上焚,而水始下降也。火不上焚者,有水以引之也,水不下降者,有火以升之也,有升有引,皆既济之道也。
命门真火篇
少师曰:命门居水火中,属水乎?属火乎?岐伯曰:命门,火也。无形有气,居两肾之间,能生水而亦藏于水也。少师曰:藏于水以生水,何也?岐伯曰:火非水不藏,无水则火沸矣。;水非火不生,无火则水绝矣。水与火盖两相生而两相藏也。少师曰:命门之火,既与两肾相亲宜与各脏腑疏矣。岐伯曰:命门为十二经之主。不止肾恃之为根,各脏腑无不相合也。少师曰:十二经皆有火也,何藉命门之生乎?岐伯曰:十二经之火,皆后天之火也。后天之火非先天之火不化。十二经之火得命门先天之火则生生不息,而后可转输运动变化于无穷,此十二经所以皆仰望于命门,各倚之为根也。少师曰:命门之火气甚微,十二经皆来取资,尽为分给,不虞匮乏乎?岐伯曰:命门居水火中,水火相济,取之正无穷也。少师曰:水火非出于肾乎?岐伯曰:命门水火虽不全属于肾,亦不全离乎肾也。盖各经之水火均属后天,独肾中水火则属先天也。后天火易旺,先天火易衰。故命门火微,必须补火,而补火必须补肾,又必兼水火。补之正,以命门之火可旺,而不可过旺也。火之过旺,水之过衰也。水衰不能济火,则火无所制,必焚沸于十二经,不受益而受损矣。故补火必须于水中补之。水中补火则命门与两肾有既济之欢,分布于十二经亦无未济之害也。少师曰,命门之系人生死甚重,《内经》何以遗之?岐伯曰:未尝遗也。主不明则十二官危。所谓主者,正指命门也。七节之旁有小心。小心者,亦指命门也。人特未悟耳。少师曰:命门为主,前人未言何也,岐伯曰:广成子云:窃窈冥冥,其中有神。恍恍惚惚,其中有气。亦指命门也。谁谓前人勿道哉。且命门居于肾,通于任督,更与丹田神室相接。存神于丹田,所以温命门也。守气于神室,所以养命门也。修仙之道无非温养命门耳。命门旺而十二经皆旺,命门衰而十二经皆衰也。命门生而气生,命门绝而气绝矣。少师曰:善。
陈士铎曰:命门为十二经之主。《素问》不明言者,以主之难识耳。然不明言者,未尝不显言之也。无如世人不悟耳。经天师指示而命门绝而不绝矣。秦火未焚之前,何故修命门者少,总由于不善读《内经》也。
凌波按:以何处为命门,是颇值得研究的,有说此有说彼,其实命门一处本无定处。在人与天地同其德时,自可见命门,其他一切都是空谈。若只说长生,则立鼎之处即是命门,即在脐后肾前。
卷五 命门经主篇
雷公问于岐伯曰:十二经各有一主,主在何经?岐伯曰:肾中之命门为十二经之主也。雷公曰:十二经最神者,心也。宜心为主,不宜以肾中之命门为主也。岐伯曰:以心为主,此主之所以不明也。主在肾之中,不在心之内。然而离心非主,离肾亦非主也。命门殆通心肾以为主乎。岂惟通心肾哉。五脏七腑无不共相贯通也。雷公曰:其共相贯通者,何也?岐伯曰:人非火不生,命门属火,先天之火也。十二经得命门之火始能生化,虽十二经来通于命门,亦命门之火原能通之也。雷公曰:命门属火,宜与火相亲,何偏居于肾以亲水气耶?岐伯曰:肾火,无形之火也;肾水,无形之水也。有形之火,水能克之,无形之火,水能生之。火克于水者,有形之水也.火生于水者,无形之水也。然而无形之火偏能生无形之水,故火不藏于火,转藏于水。所谓一阳陷于二阴之间也。人身先生命门而后生心。心生肺,肺生脾,脾生肝,肝生肾,相合而相生,亦相克而相生也。十二经非命门不生,正不可以生克而拘视之也。故心得命门,而神明应物也;肝得命门,而谋虑也;胆得命门,而决断也;胃得命门,而受纳也;脾得命门,而转输也;肺得命门,而治节也;大肠得命门,而传导也;小肠得命门,而布化也;肾得命门,而作强也;三焦得命门,而决渎也;膀胱得命门,而畜泄也。是十二经为主之官,而命门为十二官之主。有此主则十二官治。无此主则十二官亡矣。命门为主,供十二官之取资。其火易衰,其火亦易旺,然衰乃真衰,旺乃假旺。先天之火非先天之水不生,水中补火,则真衰者不衰矣。火中补水,则假旺者不旺矣。见其衰,补火而不济之以水则火益微;见其旺,泻火而不济之以水则火益炽.雷公曰:何遭之渺乎,非天师又孰能知之.
陈士铎曰:命门在心肾之中,又何说之有无。如世人隶知也。此篇讲得畅快,非无主之文。
五行生克篇
雷公问于岐伯曰:余读《内经》载五行甚详,其旨尽之乎?岐伯曰:五行之理,又何易穷哉。雷公曰:盍不尽言之?岐伯曰;谈天乎,谈地乎,谈人乎。雷公曰,请言人之五行。岐伯曰:心、肝。脾,肺、肾配火、木,土、金、水,非人身之五行乎。雷公曰;请言其变。吱伯曰:变则又何能尽哉。试言其生克。生克之变者,生中克也,克中生也。生不全生也,克不全克也,生畏克而不敢生也,克畏生而不敢克也。雷公曰:何以见生中之克乎?岐伯曰:肾生肝,肾中无水,水涸而火腾矣,肝木受焚,肾何生乎?肝生心,肝中无水,水燥而木焦矣,心火无烟,肝何生乎?心君火也,包络相火也,二火无水将自炎也,土不得火之生,反得火之害矣.脾生肺金也,土中无水,于土何以生物,铄石流金,不生金反克金矣。肺生肾水也,金中无水,死金何以出泉。崩垆飞汞,不生水反克水矣。盖五行多水则不生,五行无水亦不生也。雷公曰:何以见克中之生乎?岐伯曰:肝克土,土得木以疏通则土有生气矣。脾克水,水得土而畜积则土有生基矣。肾克火,火得水以相济,则火有神光矣。心克金,然肺金必得心火以煅炼也。肺克木,然肝术必得肺金以斫削也。非皆克以生之乎。雷公曰:请言生不全生。岐伯曰;生不全生者,专言肾水也.各脏腑无不取资于肾。心得肾水而神明焕发也;脾得肾水而精微化导也;肺得肾水而清肃下行也;肝得肾水而谋虑决断也。七腑亦无不得肾水而布化也。然而取资多者分给必少矣。亲于此者疏于彼,厚于上者薄于下。此生之所以难全也。雷公曰:请言克不全克。岐伯曰:克不全克者,专言肾火也。肾火易动难静,易逆难顺,易上难下,故一动则无不动矣,一逆则无不逆矣,一上则无不上矣。腾于心躁烦矣。入于脾干涸矣,于肺喘嗽矣,流于肝焚烧矣,冲击于七腑燥渴矣。虽然肾火乃雷火也,亦龙火也。龙雷之火其性虽猛,然聚则力专,分则势散,无乎不克反无乎全克矣。雷公曰:生畏克而不敢生者若何?岐伯曰;肝木生心火也,而肺金太旺,肝畏肺克不敢生心则心气转弱,金克肝木矣。心火生胃土也,而肾火太旺不敢生胃则胃气更虚,水侵胃土矣。心包之火生脾土也,而肾水过泛不敢生脾,则脾气加困,水欺脾土矣。脾胃之土生肺金也,而肝木过刚,脾胃畏肝不敢生肺,则肺气愈损,木侮脾胃矣。肺金生肾水也,而心火过炎,肺畏心克,不敢生肾,则肾气益枯,火刑肺金矣。肾水生肝木也,而脾胃过燥,肾畏脾胃之土,不敢生肝,则肝气更凋,土制肾水矣。雷公曰:何法以制之乎?岐伯曰:制克以遂其生,则生不畏克。助生而忘其克,则克即为生,雷公曰:善。克畏生而不敢克者,又若何?岐伯曰:肝木之盛由于肾水之旺也,木旺而肺气自衰,柔金安能克刚木乎。脾胃土盛由于心火之旺也,土旺而肝气自弱,僵木能克焦土乎。肾水之盛由肺金之旺也,水旺而脾土自微浅,土能克湍水乎。心火之盛由于肝木乏旺也,火旺而肾气必虚,匀水能克烈火乎。肺金之盛由于脾土之旺也,金盛而心气自怯,寒火能克顽金乎。雷公曰:何法以制之?岐伯曰:救其生不必制其克,则弱多为强。因其克反更培其生则衰转为盛。雷公曰:善。
陈士铎曰:五行生克本不可颠倒。不可颠倒而颠倒者,言生克之变也。篇中专言其变,而变不可穷矣。 当细细观之。
小心真主篇
为当问于岐伯曰:物之生也,生于阳。物之成也,成于阴。阳,火也;阴,水也。二者在身藏干何物乎?岐伯曰:大哉,问也。阴阳有先后天之殊也,后天之阴阳藏于各脏腑。先天之阴阳藏于命门。为当日:命门何物也?岐伯曰:命门者,水火之源。水者,阴中之水也;火者,阴中之火也。为当曰:水火均属阴,是命门藏阴不藏阳也。其藏阳又何所乎?岐伯曰:命门,藏阴即藏阳也。为当曰:其藏阴即藏阳之义何居?岐伯曰:阴中之水者,真水也;阴中之火者,真火也。真火者,真水之所生;真水者,真火之所生也。水生于火者,火中有阳也。火生于水者,水中有阳也。故命门之火,谓之原气。命门之水,谓之原精。精旺则体强,气旺则形壮。命门水火实藏阴阳,所以为十二经之主也。主者,即十二官之化源也。命门之精气尽,则水火两亡,阴阳间隔,真息不调,人病辄死矣。为当日:阴阳有偏胜,何也?岐伯曰:阴胜者,非阴盛也,命门火微也。阳胜者,非阳盛也,命门水竭也。为当日:阴胜在下阳胜在上者,何也?岐伯曰:阴胜于下者,水竭其源则阴不归阳矣。阳胜于上者,火衰其本则阳不归阴矣。阳不归阴,则火炎于上而不降。阴不归阳,则水沉于下而不升。可见命门为水火之府也,阴阳之宅也,精气之根也,死生之窦也。为当曰:命门为十二官之主寄于何脏?岐伯曰:七节之旁中有小心,小心即命门也。为当曰:鬲肓之上,中有父母,非小心之谓欤。岐伯曰:鬲肓之上,中有父母者,言三焦包络也,非言小心也。小心在心之下,肾之中。
陈士铎曰:小心在心肾之中,乃阴阳之中也。阴无阳气则火不生,阳无阴气则水不长。世人错认小心在鬲肓之上,此命门。
真主不明也,谁知小心即命门哉。
水不克火篇
大封司马问于岐伯曰;水克火者也,人有饮水而火不解者,岂火不能制水乎?岐伯曰:人生于火,养于水。水养火者,先天之真水也。水克火者,后天之邪水也。饮水而火热不解者,外水不能救内火也。大封司马曰:余终不解其义,幸明示之。岐伯曰:天开于子,地辟于丑,人生于寅,寅实有火也。天地以阳气为生,以阴气为杀。阳即火,阴即水也。然而火不同,有形之火,离火也。无形之火,干火也。有形之火,水之所克。无形之火,水之所生。饮水而火不解者,无形之火得有形之水而不相入也。岂惟不能解,且有激之而火炽者。大封司马曰:然则水不可饮乎?岐伯曰:水可少饮以解燥。不可畅饮以解氛。大封司马曰:此何故乎?岐伯曰:无形之火旺,则有形之火微。无形之火衰则有形之火盛。火得水反炽,必多饮水也,水多则无形之火因之益微矣。无形之火微,而有形之火愈增酷烈之势,此外水之所以不能救内火,非水之不克火也。大封司马曰:何以治之?岐伯曰:补先天无形之水,则无形之火自息矣,不可见其火热饮水不解,劝多饮以速亡也。
陈士铎曰:水分有形无形,何疑于水哉。水克有形之火,难克无形之火,故水不可饮也。说得端然实理,非泛然而论也。
三关升降篇
巫咸问曰:人身三关在何经乎?岐伯曰:三关者,河车之关也。上玉枕,中肾脊、下尾间。巫咸曰:三关何故关人生死乎?岐伯曰:关人生死,故名曰关。巫咸曰:请问生死之义。岐伯曰:命门者,水中火也。水火之中实藏先天之气,脾胃之气后天之气也。先天之气不交于后天,则先天之气不长。后天之气不交于先天,则后天之气不化。二气必昼夜交,而后生生不息也。然而后天之气必得先天之气先交而后生。而先天之气必由下而上,升降诸脾胃,以分散于各脏腑。三关者,先天之气所行之径道也。气旺则升降无碍,气衰则阻,阻则人病矣。巫咸曰:气衰安旺乎?岐伯曰;助命门之火,益肾阴之水,则气自旺矣。巫咸曰:善。
陈士铎曰:人有三关,故可生可死。
然生死实在先天,不在后天也。篇中讲后天者返死而生,非爱生而恶死。人能长守先天,何恶先天之能死乎。
表微篇
奚仲问于岐伯曰:天师《阴阳别论》中有阴结,阳结之言。结在脏乎?抑结在腑乎?岐伯曰:合脏腑言之也。奚仲曰:脏阴腑阳,阴结在脏,阳结在腑乎?岐伯曰:阴结阳结者,言阴阳之气结也。合脏腑言之,非阳结而阴不结,阴结而阳不结也。阴阳之道,彼此相根,独阳不结,独阴亦不结也。奚仲曰:《阴阳别论》中,又有刚与刚之言。言脏乎?言腑乎?岐伯曰:专言脏腑也,阳阴气不和,脏腑有过刚之失,两刚相遇,阳过旺阴不相接也。奚仲曰:脏之刚乎?抑腑之刚乎?岐伯曰:脏刚传腑,则刚在脏也。腑刚传脏,则刚在腑也.奚仲曰:《阴阳别论》中又有阴抟阳抟之言,亦言脏腑乎?岐伯曰:阴抟阳抟者言十二经之脉,非言脏腑也。虽然十二脏腑之阴阳不和,而后十二经脉始现阴阳之抟,否则抟之象不现于脉也。然则阴抟阳抟言脉面即言脏腑也。奚仲曰:善。
陈士铎曰:阳结、阴结、阴抟、阳抟、俱讲得微妙。
呼吸篇
雷公问于岐伯曰:人气之呼吸应天地之呼吸乎?岐伯曰;天地人同之。雷公曰:心肺主呼,肾肝主吸,是呼出乃心肺也,吸入乃肾肝也。何有时呼出不属心肺而属肾肝,吸入不属肾肝而属心肺乎?岐伯曰:一呼不再呼,一吸不再吸,故呼中有吸,吸中有呼也。雷公曰:请悉言之。岐伯曰:呼出者,阳气之出也。吸入者,阴气之入也。故呼应天,而吸应地。呼不再呼,呼中有吸也。吸不再吸,吸中有呼也。故呼应天而亦应地,吸应地而亦应天。所以呼出心也、肺也,从天言之也;吸入肾也、肝也,从地言之也。呼出肾也、肝也,从地言之也;吸入心也、肺也,从天言之也。盖独阳不生,呼中有吸者,阳中有阴也;独阴不长,吸中有呼者,阴中有阳也。天之气不降则地之气不升。地之气不升则天之气不降。天之气下降者,即天之气呼出也。地之气上升者,即地之气吸入也。故呼出心肺,阳气也,而肾肝阴气辄随阳而俱出矣。吸入肾肝,阴气也,而心肺阳气辄随阴而俱入矣。所以阴阳之气,虽有呼吸而阴阳之根无间隔也。呼吸之间虽有出入而阴阳之本无两歧也。雷公曰:善。
陈士铎曰:呼中有吸,吸中有呼,是一是二,人可参天地也。
脉动篇
雷公问于岐伯曰:手太阴肺、足阳明胃、足少阴肾,三经之脉常动不休者何也?岐伯曰:脉之常动不休者,不止肺、胃、肾也。雷公曰:何以见之?岐伯曰:四末阴阳之会者,气之大络也。四街者,气之曲径也。周流一身,昼夜环转,气无一息之止,脉无一晷之停也。肺、胃、肾脉独动者,胜于各脏腑耳。非三经之气独动不休也。夫气之在脉也,邪气中之也,有清气中之,有浊气中之。邪气中之也,清气中在上,浊气中在下,此皆客气也。见于脉中,决于气口。气口虚,补而实之,气口盛,泻而泄之。雷公曰:十二经动脉之穴可悉举之乎?岐伯曰:手厥阴心包经,动脉在手之劳宫也。手太阴肺经,动脉在手之太渊也。手少阴心经,动脉在手之阴郄也。足太阴脾经,动脉在腹冲门也。足厥阴肝经,动脉在足之太冲也。足少阴肾经,动脉在足之太溪也。手少阳三焦经,动脉在面之和髎也。手太阳小肠经,动脉在项之天窗也。手阳明大肠经,动脉在手之阳溪也。足太阳膀胱经,动脉在足之委中也。足少阳胆经,动脉在足之悬钟也。足阳明胃经,动脉在足之冲阳也。各经时动时止,不若胃为六腑之原,肺为五脏之主,肾为十二经之海,各常动不休也。
陈士铎曰:讲脉之动处,俱有条理,非无因之文也。
瞳子散大篇
云师问于岐伯曰:目病,瞳子散大者伺也?岐伯曰:必得之内热多饮也。云师曰:世人好饮亦常耳,未见瞳子皆散大也。岐伯白:内热者,气血之虚也。气血虚,则精耗矣。五脏六腑之精皆上注于目,瞳子尤精之所注也。精注瞳子,而目明,精不注瞳子,而目暗。今瞳子散大则视物必无准矣,云师曰:然往往视小为大也。歧伯曰:瞳子之系通于脑。脑热则瞳子亦热,热极而瞳子散大矣。夫瞳子之精,神水也。得脑气之热,则水中无非火气,火欲爆而光不收,安得不散大乎。云师曰:何火之虐乎?岐伯曰:必饮火酒兼食辛热之味也。火酒大热,得辛热之味以助之则益热矣。且辛之气散,而火酒者,气酒也,亦主散。况火酒至阳之味,阳之昧必升于头面,火热之毒真归于脑中矣。脑中之精,最恶散而最易散也。得火酒辛热之气,有随入随散者脑气既散于中,而瞳子散大应于外矣。彼气血未虚者,脑气尚不至尽散也,故瞳子亦无散大之象。然目则未有不昏者也。云师曰:善。
陈士铎曰:瞳子散大,不止于酒。大约肾水不足,亦能散大。然水之不足,乃火之有余也。益其阴而火降,火降而散大者不散大也。不可悟火之虐乎。必认作火酒之一者,尚非至理。
卷六 诊原篇
雷公曰问于岐伯曰:五脏六腑各有原穴,诊之可以知病,何也?岐伯曰:诊脉不若诊原也。雷公曰:何谓也?岐伯曰:原者,脉气之所注也。切脉之法繁而难知,切腧之法约而易识。雷公曰:请言切腧之法。岐伯曰:切腧之法,不外阴阳。气来清者,阳也。气来浊者,阴也。气来浮者,阳也。气来沉者,阴也,浮而无者,阳将绝也。沉而无者,阴将绝也。浮而清者,阳气之生也。沉而清者,阴气之生也。浮而浊者,阴血之长也。浮而清者,阳血之长也。以此诊腧,则生死浅深如见矣。
陈士铎曰:诊原法,不传久矣。天师之论,真得其要也。
精气引血篇
力牧问于岐伯曰:九窍出血何也?岐伯曰:血不归经耳。力牧曰:病可疗乎?岐伯曰:疗非难也,引其血之归经,则瘥安。力牧曰:九窍出血,脏腑之血皆出矣。难疗而曰易疗者,何也?岐伯曰:血失一经者重,血失众经者轻。失一经者,伤脏腑也。失众经者,伤经络也。力牧曰:血已出矣,何引而归之?岐伯曰:补气以引之,补精以引之也。力牧曰:气虚则血难摄,补气摄血则余已知之矣。补精引血余实未知也。岐伯曰:血之妄行,由肾火之乱动也。肾火乱动,由肾水之大衰也。血得肾火而有所归,亦必得肾水以济之也。夫肾水、肾火如夫妇之不可离也。肾水旺而肾火自归。肾火安,而各经之血自息。犹妇在家而招其夫,夫既归宅,外侮辄散。此补精之能引血也。力牧曰:兼治之乎抑单治之乎?岐伯曰:先补气后补精。气虚不能摄血,血摄而精可生也。精虚不能藏血,血藏而气益旺也。故补气必须补精耳。力牧曰:善。虽然血之妄出,疑火之祟耳。不清火而补气,母乃助火乎。岐伯曰:血至九窍之出:是火尽外泄矣,热变为寒,乌可再泄火乎。清火则血愈多矣。力牧曰:善。
陈士铎曰:失血,补气本是妙理。谁知补精即补气乎。补气寓于补精之中,补精富于补血之内,岂是泛然作论者。寒变热,热变寒,参得个中趣,才是大罗仙。
天人一气篇
大挠问于岐伯曰:天有转移,人气随天而转移,其故何也?岐伯曰:天之转移,阴阳之气也。人之气亦阴阳之气也。安得不随天气为转移乎。大挠曰:天之气分春夏秋冬,人之气恶能分四序哉?天之气配日月支干,人之气恶能配两曜一旬十二时哉?岐伯曰:公泥于甲子以论天也。天不可测,而可测。人亦不可测,而可测也。天之气有春、夏、秋、冬,人之气有喜、怒、哀、乐,未尝无四序也。天之气有日、月,人之气有水、火,未尝无两曜也。天之气,有甲、乙、丙、丁、戊、己、庚、辛、壬、癸。人之气,有阳;跷、阴跷、带、冲、任、督、阳维、阴维、命门、胞络、未尝无一旬也。天之气有子、丑、寅、卯、辰、巳、午、未、申、酉、戌、亥。人之气,有心、肝、脾、肺、肾、心包、胆、胃、膀胱、三焦、大小肠,未尝无十二时也。天有气,人即有气以应之。天人何殊乎。大挠曰:天之气万古如斯,人之气何故多变动乎?岐伯曰:人气之变动,因乎人,亦因乎天也.春宜温而寒,则春行冬令矣。春宜温而热,则春行夏令矣。春宜温而凉,则春行秋令矣。夏宜热而温,则夏行春令也。夏宜热而凉,则夏行秋令也。夏宜热而寒,则夏行冬令也。秋宜凉而热,非秋行夏令乎?秋宜凉而温,非秋行春令乎?秋宜凉而寒,非秋行冬令乎?冬宜寒而温,是冬行春令矣。冬宜寒而热,是冬行夏令矣。冬宜寒而凉,是冬行秋令矣。倒行逆施,在天既变动若此,欲人脏腑中不随天变动必不得之数矣。大挠曰:天气变动人气随天而转移,宜尽人皆如是矣。何以有变,有不变也?岐伯曰:人气随天而变者,常也。人气不随天而变者,非常也。大挠曰:人气不随天气而变,此正人守其常也。天师谓非常者,予不得其旨,请言其变。岐伯曰:宜变而不变,常也。而余谓非常者,以其异于常人也。斯人也必平日固守元阳,未丧其真阴者也。阴阳不调,随天气之变动,彼自行其阴阳之正令,故能不变耳。大挠曰:彼变动者何以治之?岐伯曰:有余者泻之,不足者补之,郁则达之,热则寒之,寒则温之,如此而已。
陈士铎曰:天人合一,安能变乎。说得合一之旨。
地气合人篇
大挠问曰:天人同气,不识地气亦同于人乎?岐伯曰:地气之合于人气,《素问》、《灵枢》已详哉言之。何公又问也?大桡曰:《内经》言地气统天气而并论也,未尝分言地气。岐伯曰:三才并立,天气即合于地气,地气即合于人气,原不必分言之也,大挠曰:地气有独合于人气之时,请言其所以合也?岐伯曰:言其合则合,言其分则分。大挠曰:请言人之独合于地气。岐伯曰:地有九州岛岛岛岛,入有九窍,此人之独合于地也。大挠曰:《内经》言之矣。岐伯曰:虽言之未尝分晰之也。大挠曰:请言其分。岐伯曰:左目合冀,右目合雍,鼻合豫,左耳合扬,右耳合兖,口合徐,脐合荆,前阴合营,后阴合幽也。大挠曰:其病何以应之?岐伯曰:冀之地气逆,而人之左目病焉。雍之地气逆,而,人之右目病焉。豫之地气逆,而人之鼻病焉。扬之地气逆,而人之左耳病焉。兖之地气逆,而入之右耳病焉。徐之地气逆,而人之口病焉。荆之地气逆,而人之脐病焉。营之地气逆,而人之前阴病焉。幽之地气逆,而人之后阴病焉。此地气之合病气也。大挠曰:有验,有不验何也?岐伯曰:验者,人气之漓也。不验者,人气之固也。固者多,漓者少,故验者亦少。似地气之不尽合人气也,然而合者理也。大挠曰:既有不验,恐非定理。岐伯曰:医统天地人以言道,乌可缺而不全乎。宁言地气听其验不验也。大挠曰:善。
陈士铎曰:地气实合于天,何分于人乎。地气有验不验者,非分于地气已,说其合,胡必求其合哉。
三才并论篇
鬼臾区间曰:五运之会,以司六气。六气之变,以害五脏。是五运之阴阳,即万物之纲纪,变化之父母,生杀之本始也。夫子何以教区乎?岐伯曰:子言是也。臾区退而作《天元纪》各论,以广五运六气之义。岐伯曰:臾区之言大而肆乎,虽然执臾区之论,概治五脏之病,是得一而矣一也。臾区曰;何谓乎?岐伯曰:五运者,五行也。谈五运即阐五行也。然五行止有五,五运变成六,明者视六犹五也。昧者眩六为千矣。臾区曰:弟子之言非欤?岐伯曰:子言是也,臾区曰:弟子言是夫子有后言,请亟焚之。岐伯曰:医道之大也,得子言大乃显然。而医道又微也,执子言微乃隐。余所以有后言也。虽然余之后言,正显子言之大也。臾区曰;请悉言之。岐伯曰:五运乘阴阳而变迁,五脏因阴阳而变动。执五运以治病未必有合也,舍五运以治病未必相离也。遗五运以立言,则医理缺其半。统五运以立言,则医道该其全。予故称子言之大而肆也。鬼臾区曰:请言缺半之理。岐伯曰:阴阳之气,有盈有虚。男女之形,有强有弱,盈者,虚之兆。虚者,盈之机。盖两相伏也。强者弱之媒,弱者强之福。盖两相倚也。合天地人以治邪,不可止执五运以治邪也。合天地人以扶正,不可止执五运以扶正也。鬼臾区曰:医道合天地人者,始无弊乎?岐伯曰:人之阴阳与天地相合也。阳极生阴,阴极生阳,未尝异也。世疑阴多于阳,阴有群阴,阳无二阳。谁知阳有二阳乎。有阳之阳,有阴之阳,君火为阳之阳,相火为阴之阳,人有君火、相火而天地亦有之,始成其为天,成其为地也,使天地无君火万物何以昭苏,天地无相火万物何以震动。天地之君火,日之气也。天地之相火,雷之气也。雷出于地而轰于天,日临于.天而照于地。盖上下相合,人亦何独不然。合天地人以治病则得其全,执五运以治病则缺其半矣。鬼臾区稽首而叹曰:大哉!圣人之言乎,区无以测师矣。
陈士铎曰:六气即五行之论,知五行即知六气矣。世不知五运即不知五行也。不知五行,即不知六气矣。
五运六气离合篇
鬼臾区间曰:五运与六气并讲,人以为异,奈何?岐伯曰:五运非六气,则阴阳难化。六气非五运,则疾病不成。二者合而不离也,夫寒、暑、湿、燥、风、火,此六气也。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,此五运也。六气分为六、五运分为五,何不可者,讵知六气可分,而五运不可分也。盖病成于六气,可指为寒、暑、湿、燥、风、火,病成于五运,不可指为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。以金病必兼水,水病必兼木,木病必兼火,火病必兼土,土病必兼金也。且有金病而木亦病,木病而土亦病,土病而水亦病,水病而火亦病,火病而金亦病也。故六气可分门以论症,五运终难拘岁以分门。诚以六气随五运以为转移,五脏因六气为变乱,此分之不可分也。鬼臾区曰:然则何以治六气乎?岐伯曰:五运之盛衰随五脏之盛衰为强弱,五脏盛丽六气不能衰,五脏强而六气不能弱。逢司天、在泉之年寒、暑,湿、燥、燥、风、火有病、有不病者,正五脏强而不弱也。所以五脏盛者,何畏运气之侵哉。鬼臾区曰:善。
陈士铎曰:六气之病,因五脏之不调也。五脏之不调即五行之不正也,调五行即调六气矣。
六气分门第
雷公问于岐伯曰:五运六气合而不离,统言之可也。何鬼臾区分言之多乎?岐伯曰:五运不可分,六气不可合。雷公曰:其不可合者,何也?岐伯曰:六气之中有暑火之异也。雷公曰:暑火皆火也,何分乎?岐伯曰;火,不一也。暑外火,火内火也。雷公曰:等火耳。火与火相合,而相应也。奈何异视之?岐伯曰:内火之动,必得外火之引。外火之侵,必得内火之召也。似可合以立论,而终不可合。以分门者,内火与外火异也。盖外火,君火也。内火,相火也。君火即暑,相火即火,暑乃阳火,火乃阴火。火性不同乌可不区而别乎。六气分阴阳,分三阴三阳也,三阴三阳中分阳火阴火者,分君相之二火也。五行概言火,而不分君相。六气分言火,而各配支干。二火分配,而暑与火各司其权,各成其病矣。故必宜分言之也。臾区之说,非私言也。实闻予论,而推广之。雷公曰:予昧矣,请示世之不知二火者。
陈士铎曰:五行止有一火,六气乃有二火。有二火乃分配支干矣,支干虽分,而君相二火实因六气而异。
言之于不可异而异者,异之于阴阳之二火也。
六气独胜篇
雍父问曰:天地之气,阴阳尽之乎?岐伯曰:阴阳足以包天地之气也。虽然,阴阳之中,变化错杂,未可以一言尽也。雍父曰:请言其变。岐伯曰:六气尽之矣。雍父曰:六气是公之已言也,请言所未言.岐伯曰:六气之中有余不足,胜复去留,臾区言之矣。尚有一端未言也。遇司天在泉之年,不随天地之气转移,实有其故,不可不论也.雍父曰;请悉论之。岐伯曰:辰戌之岁,太阳司天而天柱不能窒抑之,此肝气之胜也。己亥之岁,厥阴司天而天蓬不能窒抑之,此心气之胜也。丑未之岁,太阴司天而天蓬不能窒抑之,此包络之气胜也。子午之岁,少阴司天而天冲不能窒抑之,此脾气之胜也。寅申之岁,少阳司天而天英不能窒抑之,此肺气之胜也。卯酉之岁,阳明司天而天内不能窒抑之,此肾气之胜也。雍父曰:司天之胜,予知之矣。请言在泉之胜。岐伯曰:丑未之岁,太阳在泉而地晶不能窒抑之,此肝胆之气胜也。寅申之岁,厥阴在泉而地玄不能窒抑之,此心与小肠之气胜也。辰戌之岁,太阴在泉而地玄不能窒抑之,此包络三焦之气胜也。卯酉之岁,少阴在泉而地苍不能窒抑之,此脾胃之气胜也。己亥之岁,少阳在泉而地彤不能窒抑之,此肺与大肠之气胜也。子午之岁,阳明在泉而地阜不能窒抑之,此肾与膀胱之气胜也。雍父曰:子闻顺天地之气者昌,逆天地之气者亡。今不为天地所窒抑,是逆天地矣,不天而独存何也?岐伯曰:顺之昌者,顺天地之正气也。逆之亡者,逆天地之邪气也。顺可逆而逆可顺乎。雍父曰:同是人也,何以能独胜乎?岐伯曰:人之强弱不同,纵欲与节欲异也。雍父曰:善。
陈士铎曰:天蓬地玄,独有二者,正分其阴阳也。 阴阳同而神亦同者,正显其顺逆也。可见宜顺不宜逆矣。
三合篇
雷公问曰:寒暑燥湿风火,此六气也。天地之运化何合于人而生病?岐伯曰:五行之生化也。雷公曰:人之五脏,分金木水火土,彼此有胜负而人病,此脏腑之自病也,何关于六气乎?岐伯曰:脏腑之五行,即天之五行,地之五行也。天地人三合而生化出矣。雷公曰:请问三合之生化。岐伯曰:东方生风,风生木,木生酸,酸生肝,肝生筋,筋生心,在天为风,在地为木,在体为筋,在气为柔,在脏为肝,其性为瞚,其德为和,其用为动,其色为苍,其化为荣,其虫毛,其政为散,其令宣发,其变摧拉,其眚陨落,其味为酸,其志为怒,怒伤肝,悲胜怒,风伤肝,燥胜风,酸伤筋,辛胜酸,此天地之合人肝也。南方生热,热生火,火生苦,苦生心,心生血,血生脾,在天为热,在地为火,在体为脉,在气为炎,在脏为心,其性为暑,其德为显,其用为燥,其色为赤,其化为茂,其虫羽,其政为明,其令郁蒸,其变炎烁,其眚燔(火+瞒-目),其味为苦,其志为喜,喜伤心,恐胜喜,热伤气,寒胜热,苦伤气,咸胜苦,此天地之合人心也。中央生湿,湿生土,土生甘,甘生脾,脾生肉,肉生肺,在天为湿,在地为土,在体为肉,在气为克,在脏为脾,其性静坚,其德为濡,其用为化,其色为黄,其化为盈,其虫倮,其政为谧,其令云雨,其变动注,其眚淫溃,其味为甘,其志为思,思伤脾,怒胜思,湿伤肉,风胜湿,甘伤脾,酸胜甘,此天地之合人脾也。西方生燥,燥主金,金生卒,辛生肺,肺生皮毛,在天为燥,在地为金,在体为皮毛,在气为成,在脏为肺,其性为凉,其德为清,其用为固,其色为白,其化为敛,其虫介,其政为劲,其令雾露,其变肃杀,其眚苍落,其味为辛,其志为忧,忧伤肺,喜胜忧,热伤皮毛,寒胜热,辛伤皮毛,苦胜辛,此天地之合人肺也。北方生寒,寒生水,水生咸,咸生肾,肾生骨髓,髓生肝,在天为寒,在地为水,在体为骨,在气为坚,在脏为肾,其性为凛,其德为寒,其用为藏,其色为黑,其化为肃,其虫鳞,其政为静,其令为寒,其变凝冽,其眚冰雹,其、味为咸,其志为恐;恐伤肾,思胜恐,寒伤血,燥胜寒,咸伤血,甘胜咸,此天地之合人肾也,五脏合金木水火土,斯化生之所以出也。天地不外五行,安得不合哉。雷公曰:五行止五,不应与六气合也。岐伯曰:六气即五行也。雷公曰:五行五而六气六,何以相合乎?岐伯曰:使五行止五,则五行不奇矣。五行得六气,则五行之变化无穷。余所以授六气之论,而臾区乃肆言之也。雷公曰:六气之中,各配五行,独火有二,此又何故?岐伯曰:火有君相之分耳:人身火多于水,五脏之中,无脏非火也,是以天地之火亦多于金木水土也,正显天地之合于入耳,雷公曰;大哉盲乎,释蒙解惑,非天师之谓欤。请载登六气之篇。
陈士铎曰:五行不外五脏,五脏即六气之论也。因五行止有五,惟火为二,故六气合二火而论之,其实合五脏而言之也。
卷七 四时六气异同篇
问曰:五脏合五时,六经应六气,然《诊要经终篇》以六气应五脏而终于六经,《四时剌逆从论》以六经应四时而终于五脏,《诊要篇》以经脉之生于五脏而外合于六经,《四时剌逆从论》以经脉本于六气而外连于五脏何也?岐伯曰:人身之脉气,上通天,下合地,未可一言尽也,故彼此错言之耳。天老曰:章句同而意旨异,不善读之,吾恐执而不通也。岐伯曰:医统天地人以立论,不知天何知地,不知地何知人。脉气循于皮肉筋骨之间,内合五行,外合六气,安得一言而尽乎。不得不分之以归于一也。天老曰:请问归一之旨。岐伯曰:五时之合五脏也,即六气之合五脏也。六气之应六经也即五时之应六经也。知其同何难知异哉。天老曰:善。
陈士铎曰:何尝异,何必求同;何尝同,不妨言异。人惟善求之可耳。
司天在泉分合篇
问曰:司天在泉,二气相合,主岁何分?岐伯曰:岁半以上,天气主之。岁半以下,地气主之。天老曰:司天之气主上半岁乎?在泉之气主下半岁乎?岐伯曰:然。天老曰:司天之气何以主上半岁也?岐伯曰:春夏者,天之阴阳也,阳生阴长,天之气也,故上半岁主之。天老曰:在泉之气何以主下岁也?岐伯曰:秋冬者,地之阴阳也。阴杀阳藏,地之气也,故下半岁主之。天老曰:一岁之中,天地之气截然分乎?岐伯曰:天地之气,无日不交.司天之气始于地之左,在泉之气奉乎天之右。一岁之中,互相感召,虽分而实不分也。天老曰:然则司天在泉,何必分之乎?岐伯曰:不分言之则阴阳不明,奚以得阴中有阳,阳中有阴之义乎。司天之气始于地而终于天,在泉之气始于天而终于地。天地升降,环转不息,实有如此,所以可合而亦可分之也。天老曰:司天之气何以始于地?在泉之气何以始于天乎?岐伯曰:司天之气始于地之左,地中有天也;在泉之气始于天之右,天中有地也。天老曰:善。
陈士铎曰:司天在泉,合天地以论之,才是善言天地者。
从化篇
天老问曰:燥从热发,风从燥起,埃从风生,雨从湿注,热从寒来,其故何欤?岐伯曰:五行各有胜,亦各有制也。制之太过则受制者应之,反从其化也。所以热之极者,燥必随之,此金之从火也。燥之极者,风必随之,此木之从金也。风之极者,尘霾随之,此土之从木也。湿蒸之极者,霖雨随之,此水之从土也。阴寒之极者,雷电随之,此火之从水也。乃承制相从之理,何足异乎。天老曰:何道而使之不从乎?岐伯曰:从火者润其金乎;从金者抒其木乎;从木者培其土乎;从土者导其水乎;从水者助其火乎。毋不足、毋有余,得其平而不从矣。天老曰:润其金而金仍从火,抒其木而木仍从金,培其土而土仍从木,导其水而水仍从土,助其火而火仍从水,奈何?歧伯曰:此阴阳之己变,水火之已漓,非药石针灸之可疗也。
陈士铎曰:言浅而论深。
冬夏火热篇
胡孔甲问于岐伯曰:冬令严冷凛冽之气,逼人肌肤,人宜畏寒,反生热症,何也?岐伯曰:外寒则内益热也。胡孔甲曰:外寒内热,人宜同病,何故独热?岐伯曰:肾中水虚,不能制火,因外寒相激而火发也,人生五脏非火,无腑非火也,无不藉肾水相养。肾水盛则火藏,肾水涸则火动,内无水养则内热已极,又得外寒束之,则火之郁气一发,多不可救。胡孔甲曰:火必有所助而后盛,火发于外,外无火助,宜火之少衰,乃热病发于夏转轻,发于冬反重,何也?岐伯曰:此正显火郁之气也。暑日气散而火难居,冬日气藏而火难泄,难泄而泄之,则郁怒之气所以难犯而转重也。胡孔甲曰:可以治夏者治冬乎?岐伯曰:辨其火热之真假耳,毋论冬夏也。胡孔甲曰:善。
陈士铎曰:治郁无他治之法,人亦治郁而已矣。
暑火二气篇
祝融问于岐伯曰:暑与火皆热症也,何六气分为二乎?岐伯曰:暑病成于夏,火病四时皆有,故分为二也。祝融问曰:火病虽四时有之,然多成于夏,热蕴于夏而发于四时,宜暑包之矣。岐伯曰:火不止成于夏,四时可成也,火宜藏不宜发,火发于夏日者,火以引火也,其在四时,虽无火之可发,而火蕴结于脏腑之中,每能自发,其酷烈之势较外火引之者更横,安可谈暑而不谈火乎。祝融曰:火不可发也,发则多不可救。与暑热之相犯有异乎?岐伯曰:暑与火热同而实异也。惟其不同,故夏日之火不可与春秋冬之火共论。惟其各异,即夏日之暑不可与夏日之火并举也。盖火病乃脏腑自生之热,非夏令暑热所成之火。故火症生于夏,仍是火症,不可谓火是暑、暑即是火也。祝融曰:暑火非一也,分二气宜矣。
陈士铎曰:暑与火不可并论,独吐至理。
阴阳上下篇
常伯问于岐伯曰:阳在上、阴在下,阳气亦下行乎?岐伯曰:阴阳之气,上下相同。阳之气未尝不行于下也,常伯曰,寒厥到膝不到巅,头痛到巅不到膝,非阴气在下,阳气在上之明验乎?岐伯曰:阴气生于阳,阳气生于阴。盖上下相通,无彼此之离也。阳气从阴,出于经脉之外;阴气从阳,入于经脉之中,始得气血贯通而五脏七腑无不周遍也。寒厥到膝,阳不能达也,非阳气专在上而不在下也。头痛到巅,阴不能降也,非阴气专在下而不在上也。天地不外阴阳,天地之阴阳不交,则寒暑往来,收藏生长,咸无准实,人何独异哉。
陈士铎日:阳宜达,阴宜降也。二者相反,则达者不达,降者不降矣。论理阳之达有降之势,阴之降有达之机,总贵阴阳之不可反也。
营卫交重篇
雷公曰:阳气出于卫气,阴气出于营气.阴主死,阳主生,阳气重于阴气,宜卫气重于营气矣。岐伯曰:营卫交重也。雷公曰:请问交重之旨。岐伯曰:宗气积于上焦,营气出于中焦,卫气出于下焦。盖有天,有阳气,有阴气。人禀天地之二气,亦有阴阳,卫气即阳也。由下焦至中焦以升于上焦,从阴出阳也。营气即阴也,由中焦至上焦以降于下焦,从阳入阴也。二气并重,交相上下,交相出入,交相升降,而后能生气于无穷也。雷公曰:阴阳不可离,予既已知之矣。但阴气难升者谓何?岐伯曰:阴气精专,必随宗气以同行于经隧之中,始于手太阴肺经太渊穴,而行于手阳明大肠经、足阳明胃经、足太阴脾经、手少阴心经、手太阳小肠经、足太阳膀胱经、足少阴肾经、手厥阴心包经、手少阳三焦经、足少阳胆经、足厥阴肝经,而又始于手太阴肺经。盖阴在内不在外,阴主守内不主卫外,纤折而若虽升实无晷之不升也,故营卫二气人身并重,未可重卫轻营也。雷公曰:善。
陈士铎曰:营卫原并重也,世重卫而轻营者,不知营卫也。
五脏互根篇
雷公问于岐伯曰:阳中有阴,阴中有阳,余既知之矣;然论阴阳之变迁也,未知阴中有阳,阳中有阴,亦有定位乎?岐伯曰:阴阳互相根也,原无定位。然求其位,亦有定也,肺开窍于鼻、心开窍于舌、脾开窍于口、肝开窍于目、肾开窍于耳,厥阴与督脉会于巅,此阳中有阴,阴居阳位也。肝与胆为表里,心与小肠为表里,肾与膀胱为表里,脾与胃为表里,肺与大肠为表里,包络与三焦为表里,此阴中有阳,阳居阴位也。雷公曰:请言互根之位。岐伯曰:耳属肾而听声,声属金,是耳中有肺之阴也。鼻属肺而闻臭,臭属火,是鼻中有心之阴也。舌屈心而知味,味属土,是舌中有脾之阴也。目有五轮,通贯五脏,脑属肾,各会诸体,是耳与脑有五脏之阴也。大肠俞在脊十六椎旁,胃俞在脊十二椎旁,小肠俞在背第十八椎,胆俞在脊十椎旁,膀胱俞在中膂第二十椎,三焦俞在肾俞之上脊第十三椎之旁,包络无俞,寄于膈俞,在上七椎之旁,是七腑阳中有阴之位也。惟各有位,故其根生生不息也。否则虚器耳,何根之有哉。雷公曰:善。
陈士铎曰:阴中有阳,阳中有阴,无位而有位者,以阴阳之有根也。
八风固本篇
雷公问于岐伯曰:八风出于天乎,出于地乎,抑出于人乎?岐伯曰:八风出于天地,人身之五风合而成病,人无五风,天地之风不能犯也。雷公曰:请问八风之分天地也。岐伯曰:八风者,春夏秋冬,东西南北之风也。春夏秋冬之风,特令之风也,属于天。东西南北之风,方隅之风也,属于地。然而地得天之气,风乃长。天得地之气,风乃大。是八风属于天地,可分而不可分也。雷公曰:人之五风,何以合天地乎?岐伯曰:五风者,心肝脾肺肾之风也。五脏虚而风生矣。以内风召外风,天地之风始翕然相合。五脏不虚,内既无风,外风何能入乎。雷公曰:风既入矣,祛外风乎,抑消内风乎?岐伯曰:风由内召,不治内将何治乎。雷公曰:治内风而外风不散奈何?岐伯曰;内风不治,外风益入,安得散乎。治脏固其本,治风卫其标,善治八风者也。雷公曰:何言之善乎。请志之,传示来者。
陈士铎曰;小风之来,皆外感也。外感因于内招,故单治内不可也,单治外亦不可也。要在分之中宜合,合之中宜分也。
卷八 八风命名篇
少俞问岐伯曰;八风分春夏秋冬,东西南北乎?岐伯曰:然,少俞曰:东西南北,不止四风,合之四时则八风,不足以概之也。岐伯曰:风不止八,而八风实足概之,少俞曰:何谓也?岐伯曰:风从东方来,得春气也。风从东南来,得春气而兼夏气矣。风从南方来,得夏气也。风从西南来,得夏气而兼秋气矣。风从西方来,得秋气也。风从西北宋,得秋气而兼冬气矣。风从北方来,得冬气也,风从东北来,得冬气而兼春气矣。此方隅时令合而成八也。少俞曰:八风有名乎?岐伯曰:东风名和风也,东南风名熏风也,南风名热风也,西南风名温风也,西风名商风也,西北风名凉风也,北风名寒风也,东北风名阴风也。又方隅时令合而名之也。少俞曰:其应病何如乎?岐伯曰:和风伤在肝也,外病在筋。薰风伤在胃也,外病在肌。热风伤在心也,外病在脉。温风伤在脾也,外病在腹。商风伤在肺也,外病在皮。凉风伤在膀胱也,外病在营卫。寒风伤在肾也,外病在骨。阴风伤在大肠也,外病在胸胁。此方隅时令与脏腑相合而相感也。然而脏腑内虚,八风因得而中之,邪之所凑,其气必虚,非空言也。少俞曰:人有脏腑不虚而八风中之者,又是何谓?岐伯曰:此暴风猝中,不治而自愈也。
陈士铎曰:八风之来皆外感也。外感因于内召,故治内而外邪自散,若自外病者不必治之。
太乙篇
风后问于岐伯曰:八风可以占疾病之吉凶乎?岐伯曰:天人一理也,可预占以断之。风后曰:占之不验何也?岐伯曰:有验有不验者,人事之不同耳。天未尝不可占也。风后曰:请悉言之。岐伯曰:八风休咎,无日无时不可占也。如风从东方来,寅卯辰时则顺,否则逆矣,逆则病。风从北方来,申酉戌时则顺,否则逆矣,逆则病。风从南方来,巳午未时则顺,否则逆矣,逆则病。风从北方来,亥子丑时则顺,否则逆矣,逆则病。风后曰:予闻古之占风也,多以太乙之日为主。天师臼:无日无时不可占也,恐不可为训乎。岐伯曰:占风以太乙日,决病所以验不验也。风后曰:舍太乙以占吉凶,恐不验更多耳。岐伯曰:公何以信太乙之深也。风后曰:太乙移日,天必应之风雨。风雨和则民安而病少,风雨暴则民劳而病多。太乙在冬至日有变,占在君。太乙在春分日有变,占在相。太乙在中宫日有变,占在相吏。太乙在秋分日有变,占在将。太乙在夏至日有变,占在民。所谓有变者,太乙居五宫之日,得非常之风也。各以其所主占之,生吉克凶多不爽也。岐伯曰:请言风雨之暴。风后曰:暴风南方来,其伤入也,内舍于心,外在脉,其气主热。暴风西南方来,其伤人也,内舍于脾,外在肌,其气主弱。暴风西方来,其伤人也,内舍于肺,外在皮肤,其气主燥。暴风西北方来,其伤人也,内舍于小肠,外在手太阳脉,脉绝则溢,脉闭则结不通,善暴死,其气主清。暴风从北方来,其伤人也,内舍于肾,外在骨,与肩背之膂筋,其气主寒。暴风东北方来,其伤人也,内舍于大肠,外在两胁腋骨下及肢节,其气主温。暴风东方来,其伤人也,内舍于肝,外在筋纽,其气主湿。暴风东南方来,其伤人也,内舍于胃,外在肌肉,其气主重着。言风而雨概之矣。岐伯曰;人见风辄病者,岂皆太乙之移日乎。执,太乙以占风,执八风以治病,是泥于论风也。夫百病皆始于风,人之气血虚馁,风乘虚辄入矣。何待太乙居宫哉。
陈士铎曰:人病全不在大乙,说得澹而有味。
亲阳亲阴篇
风后问于歧伯曰:风与寒异乎?岐伯曰:异也。曰:何异乎?岐伯曰:风者八风也,寒者寒气也,虽凤未有不寒者,要之风各异也。风后曰:风与寒有异,入人脏腑亦有异乎?岐伯曰:风入风府,寒不入风府也。风后曰:其义何居?岐伯曰:风,阳邪;寒,阴邪。阳邪主降,阴邪主升。主降者由风府之穴而入,自上而下也。主升者不由风府,由脐之穴而入,自下而上也。风后曰:阴邪不从风府入,从何穴而入乎?岐伯曰;风府之穴,阳经之穴也。脐之穴,阴经之穴也。阳邪从阳而入,故风入风门也,阴邪从阴而入,故寒入脐也。阳亲阳,阴亲阴,此天地自然之道也。风后曰:风穴招风,寒穴招寒,风门,风穴也,宜风之入矣,脐非寒穴也,何寒从脐入乎?岐伯曰:脐非寒穴,通于命门,命门火旺,则寒不能入,命门火衰,则腹内阴寒,脐有不寒者乎。阴寒之邪,遂乘虚寒之隙,夺脐而入矣,奚论寒穴哉。风后曰:善。
陈士铎曰:阳邪入风府,阴邪入脐,各有道路也。
异传篇
雷公问曰:各脏腑之病皆有死期,有一日即死者,有二三日死者,有四五日死者,有五六日至十余日死者,可晰言之乎?岐伯曰:病有传经不传经之异,故死有先后也。雷公曰:请问传经。岐伯曰:邪自外来,内入脏腑,必传经也。雷公曰:请问不传经。岐伯曰:正气虚自病,则不传经也.雷公曰:移寒移热,即传经之谓乎?岐伯曰;移即传之义,然移缓传急。雷公曰:何谓乎?岐伯曰:移者脏腑自移。传者邪不欲在此腑而传之彼脏也。故移之势缓而凶传之势急而暴,其能杀人则一也。雷公曰:其传经杀人若伺?岐伯曰:邪入于心,一日死,邪入于肺三日,传于肝四日,传于脾五日,传于胃十日死,邪入于肝三日,传于脾五日,传于胃十日,传于肾又三日,邪散而愈,否则死。邪入于脾一日,传于胃二日,传于肾三日,传于膀胱十四日,邪散而愈,否则死。邪入于胃五日,传于肾八日,传于膀胱又五日,传于小肠又二日,传于心则死。邪入于肾三日,传于膀胱又三日,传于小肠又三日,传于心则死。邪入苎膀胱五日,传于肾又一日,传于小肠又一日,传于心则死。邪入于胆五日,传于肺又五日,传于肾又五日,传于心则死。邪入于三焦一日,传于肝三日,传于心则死。邪入于胞络一日,传于胃二日,传于胆三日,传于脾四日,传于肾五日,传于肝不愈,则再传,再传不愈则死。邪入于小肠一日,传于膀胱二日,传于肾三日,传于包络四日,传于胃五日,传于脾六日,传于肺七日,传于肝八日,传于胆九日,传于三焦十日,传于大肠十一日,复传于肾,如此再传不已则死。邪入于大肠一日,传于小肠二日,传于三焦三日,传于肺四日,传于脾五日,传于肝六日,传于肾七日,传于心则死。不传心仍传小肠,则生也。邪入于胆,往往不传,故无死期可定。然邪入于胆,往往如见鬼神,有三四日即死者,此热极自焚也,雷公曰:善。
陈士铎曰;移缓传急,确有死期可定,最说得妙。
伤寒知变篇
雷公问曰:伤寒一日,巨阳受之,何以头项痛,腰脊强也?岐伯曰:巨阳者,足太阳也。其脉起于目内眦,上额,交巅入络脑,还出别下项,循肩膊内,挟脊,抵腰中,寒邪必先入于足太阳之经,邪入足太阳,则太阳之经脉不通,为寒邪所据,故头项痛,腰脊强也。雷公曰:二日阳明受之,宜身热、目疼,鼻干、不得卧矣。而头项痛,腰脊强又何故欤?岐伯曰:此巨阳之余邪未散也。雷公曰:太阳之邪未散宜不入阳明矣。岐伯曰:二日则阳明受之矣。因邪留恋太阳,未全入阳明,故头项尚痛,腰脊尚强,非二日阳明之邪全不受也。雷公曰:三日少阳受之,宜胸胁痛、耳聋矣。邪宜出阳明矣。既不入少阳,而头项、腰脊之痛与强,仍未除者又何故欤?岐伯曰:此邪不欲传少阳,转回于太阳也。雷公曰:邪传少阳矣,宜传入于三阴之经,何以三日之后,太阳之症仍未除也?岐伯曰:阳经善变,且太阳之邪与各经之邪不同。各经之邪循经而入。太阳之邪出入自如,有入有不尽入也。惟不尽入,故虽六七日而其症未除耳。甚至七日之后,犹然头项痛、腰脊强,此太阳之邪乃原留之邪,非从厥阴复出,传之足太阳也。雷公曰:四日太阴受之,腹满嗌干。五日,少阴受之,口干舌燥。六日厥阴受之,烦满囊缩。亦有不尽验者何也?岐伯曰:阴经不变,不变而变者,邪过盛也。雷公曰:然则三阳三阴之经皆善变也。变则不可以日数拘矣。岐伯曰:日数者盲其常也。公问者言其变也。变而不失其常则变则可生,否则死矣。雷公曰:两感于寒者变乎?岐伯曰:两感者,越经之传也,非变也。
陈士铎曰;伤寒之文,世人不知,读此论人能悟否,无奈治伤寒者不能悟也。
伤寒同异篇
雷公问于岐伯曰:伤寒之病多矣,可悉言之乎?岐伯曰:伤寒有六,非冬伤于寒者,举不得谓伤寒也。雷公曰:请言其异。岐伯曰:有中风,有中暑,有中热,有中寒,有中湿,有中疫,其病皆与伤寒异。伤寒者,冬月感寒,邪入营卫,由腑而传于脏也。雷公曰:暑热之症,感于夏,不感于三时,似非伤寒矣。风寒湿疫,多感于冬日也,何以非伤寒乎?岐伯曰:百病皆起于风。四时之风,每直中于脏腑,非若传经之寒,由浅而深入也。寒之中人,自在严寒,不由营卫直入脏腑,是不从皮肤渐进,非传经之伤寒也.水王于冬,而冬日之湿,反不深入,以冬令收藏也,他时则易感矣。疫来无方,四时均能中疫,而冬疫常少二症,俱不传经,皆非伤寒也。雷公曰:寒热之不同也,何热病亦谓之伤寒乎?岐伯曰:寒感于冬,则寒必变热,热变于冬,则热即为寒,故三时之热病不可谓寒,冬日之热病不可谓热,是以三时之热病不传经,冬日之热病必传经也。雷公曰:热病传经,乃伤寒之类也,非正伤寒也,何天师著《素问》,有热病传经之文,而伤寒反无之,何也?岐伯曰:类宜辩而正不必辩也。知类即知正矣。雷公曰:善。
陈士铎曰:伤寒必传经,断在严寒之时,非冬日伤寒举不可谓伤寒也。 辩得明说得出。
风寒殊异篇
风后问于岐伯曰;冬伤于寒与春伤于寒有异乎?岐伯曰;春伤于寒者风也,非寒也。风后曰:风、即寒也,何异乎?岐伯曰:冬日之风则寒,春日之风则温,寒伤深,温伤浅,伤深者入少阳而传里,伤浅者入少阳而出表,故异也。风后曰:传经乎?岐伯曰:伤冬日之风则传,伤春日之风则不传也。风后曰:其不传何也?岐伯曰:伤浅者,伤在皮毛也。皮毛属肺,故肺受之不若伤深者入于营卫也。风后曰:春伤于风;,头痛鼻塞,身亦发热,与冬伤于寒者何无异也?岐伯曰:风入于肺,鼻为之不利,以鼻主肺也。肺既受邪,肺气不宣,失清肃之令,必移邪而入于太阳矣,膀胱畏。邪,坚闭其经,水道失行,水不下泄,火乃炎上,头即痛矣。夫头乃阳之首也,既为邪火所据,则一身之真气皆与邪争,而身乃热矣。风后曰:肺为胃之子,肺受邪,宜胃来援,何以邪入肺而恶热,口渴之症生,岂生肺者转来刑肺乎?岐伯曰:胃为肺之母,见肺子之寒,必以热救之,夫胃之热,心火生之也,胃得心火之生则胃土过旺,然助胃必克肺矣。火能刑金,故因益而反损也。风后曰:呕吐者何也?岐伯曰:此风伤于太阴也。风在地中,土必震动,水泉上溢则呕吐矣,散风而土自安也。风后曰:风邪入太阳,头痛何以有痛不痛之殊也了岐伯曰:肺不移风于太阳,则不痛耳。风后曰:风不入于太阳,头即不痛乎?岐伯曰:肺通于鼻,鼻通于脑,风入于肺,自能引风入脑而作头痛,肺气旺则风入于肺而不上走于脑,故不痛也。风后曰:春伤于风,往来寒热,热结于里何也?岐伯曰:冬寒入于太阳,久则变寒,春风入于太阳,久则变热,寒则动传于脏,热则静结于腑,寒在脏则阴与阳战而发热,热在腑则阳与阴战而发寒,随脏腑之衰旺,分寒热之往来也。风后曰:伤风自汗何也?岐伯曰:伤寒之邪,寒邪也。伤风之邪,风邪也。寒邪入胃,胃恶寒而变热,风邪入胃,胃喜风而变温,温则不大热也,得风以扬之,火必外泄,故汗出矣。风后曰:春伤于风,下血谵语,一似冬伤于寒之病何也?岐伯曰:此热入血室,非狂也。伤于寒者,热自入于血室之中,其热重伤于风者,风祛热入于血室之内,其热轻也。风后曰:谵语而潮热者何也?岐伯曰:其脉必滑者也。风后曰:何也?岐伯曰:风邪入胃,胃中无痰则发大热,而谵语之声高。胃中有痰则发潮热,而谵语之声低。潮热发谵语,此痰也。滑者,痰之应也。风后曰:春伤于风,发厥、心下悸,何也?岐伯曰:伤于寒者,邪下行,伤于风者,邪上冲也。寒乃阴邪,阴则走下,风乃阳邪,阳则升上。治寒邪先定厥,后定悸,治风邪先定悸,后定厥,不可误也。风后曰:伤于风而发热如见鬼者,非狂乎?岐伯曰:狂乃实邪,此乃虚邪也。实邪从太阳来也,邪炽而难遏;虚邪从少阴来也,邪旺而将衰。实邪火逼心,君而外出,神不守于心也。虚邪火引肝,魂而外游,魄不守于肺也。风后曰:何论之神乎,吾无测师矣。
陈士铎曰:风与寒殊,故论亦殊,人当细观之。
阴寒格阳篇
盘盂问于岐伯曰:大小便闭结不通,饮食辄吐,面赭唇焦,饮水亦呕,脉又沉伏,此何症也?岐伯曰:肾虚寒盛,阴格阳也。盘盂曰:阴何以格阳乎?岐伯曰:肾,少阴经也,恶寒喜温。肾寒则阳无所附,升而不降矣。盘盂曰:其故何也?岐伯曰:肾中有水火存焉。火藏水中,水生火内,两相根而两相制也。邪入则水火相离而病生矣。盘盂曰:何邪而使之离乎?岐伯曰:寒热之邪皆能离之,而寒邪为甚。寒感之轻则肾中之虚阳上浮,不至格拒之至也。寒邪太盛,拒绝过坚,阳杜阴而力衰,阴格阳而气旺,阳不敢居于下焦,冲逆于上焦矣,上焦冲逆,水谷入喉,安能下入于胃乎。盘盂曰:何以治之?岐伯曰:以热治之。盘盂曰:阳宜阴折,热宜寒折,今阳在上而作热,不用寒反用热,不治阴反治阳,岂别有义乎?岐伯曰:上热者,下逼之使热也;阳升者,阴祛之使升也。故上热者下正寒也,以阴寒折之,转害之矣,故不若以阳热之品顺其性而从治之,则阳回而阴且交散也。盘盂曰:善。
陈士铎曰:阴胜必须阳折,阳胜必须阴折,皆从治之法也。
春温似疫篇
风后问于岐伯曰:春日之疫,非感风邪成之乎?岐伯曰:疫非独风也。春日之疫,非风而何。风后曰:然则春温即春疫乎?岐伯曰:春疫非春温也。春温有方而春疫无方也。风后曰:春疫无方,何其疾之一似春温也?岐伯曰:春温有方而时气乱之,则有方者变而无方,故与疫气正相同也。风后曰:同中有异乎?岐伯曰:疫气热中藏杀,时气热中藏生。风后曰:热中藏生,何多死亡乎?岐伯曰:时气者,不正之气也。脏腑闻正气而阴阳和,闻邪气而阴阳乱。不正之气即邪气也,故闻之而辄病,转相传染也。风后曰:闻邪气而不病者,又何故欤?岐伯曰:脏腑自和,邪不得而乱之也。春温传染,亦脏腑之虚也。风后曰:脏腑实而邪远,脏腑空而邪中,不洵然乎。
陈士铎曰:温似疫症,不可谓温即是疫,辩得明爽。
卷九 补泻阴阳篇
雷公问于岐伯曰:人身阴阳分于气血,《内经》详之矣。请问其余。岐伯曰:气血之要,在气血有余不足而已。气有余则阳旺阴消,血不足则阴旺阳消。雷公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阳旺阴消者,当补其血;阴旺阳消者,当补其气。阳旺阴消者,宜泻其气;阴旺阳消者,宜泻其血。无不足,无有余,则阴阳平矣。雷公曰:补血则阴旺阳消,不必再泻其气;补气则阳旺阴消,不必重泻其血也。岐伯曰:补血以生阴者,盲其常补阴也;泻气以益阴者,言其暂泻阳也。补气以助阳者,言其常补阳也;泻血以救阳者,言其暂泻阴也。故新病可泻,久病不可轻泻也;久病宜补,新病不可纯补也。雷公曰:治血必当理气乎?岐伯曰:治气亦宜理血也。气无形,血有形,无形生有形者,变也;有形生无形者,常也。雷公曰:何谓也?岐伯曰:变治急,常治缓。势急不可缓,亟补气以生血;势缓不可急,徐补血以生气。雷公曰:其故何也。岐伯曰:气血两相生长,非气能生血,血不能生气也。第气生血者,其效速;血生气者,其功迟。宜急而亟者,治失血之骤也;宜缓而徐者,治失血之后也。气生血则血得气而安,无忧其.沸腾也;血生气则气得血而润,无虞其干燥也。苟血失补血则气且脱矣。血安补气则血反动矣。雷公曰:善。
陈士铎曰:气血俱可补也,当于补中寻其原,不可一味呆补为妙。
善养篇
雷公问于岐伯曰:春三月谓之发陈,夏三月谓之蕃秀,秋三月谓之容平,冬三月谓之闭藏,天师详载《四气调神大论》中。然调四时则病不生,不调四时则病必作,所谓调四时者,调阴阳之时令乎宁抑调人身阴阳之气乎?愿晰言之。岐伯曰:明乎哉问也!调阴阳之气,在人不在时也。春三月调木气也,调木气者顺肝气也。夏三月调火气也。调火气者顺心气也。秋三月调金气也,调金气者顺肺气也。冬三月调水气也,调水气者顺肾气也。肝气不顺,逆春气矣,少阳之病应之。心气不顺,逆夏气矣,太阳之病应之。肺气不顺,逆秋气矣,太阴之病应之。肾气不顺,逆冬气矣,少阴之病应之。四时之气可不调乎。调之实难,以阴阳之气不易调也,故人多病耳。雷公曰:人既病矣,何法疗之?岐伯曰:人以胃气为本,四时失调,致生疾病,仍调其胃气而已。胃调脾自调矣,脾调而肝心肺肾无不顺矣。雷公曰:先时以养阴阳,又何可不讲乎?岐伯曰;阳根于阴,阴根于阳,养阳则取之阴也,养阴则取之阳也。以阳养阴,以阴养阳,贵养之于豫也,何邪能干乎。闭目塞兑,内观心肾,养阳则漱津送入心也,养阴则漱津送入肾也,无他异法也。雷公曰:善。天老问曰:阴阳不违背而人无病,养阳养阴之法止调心肾乎?岐伯曰:《内经》一书,皆养阳养阴之法也。天老曰:阴阳之变迁不常,养阴养阳之法又乌可执哉?!岐伯曰:公言何善乎。奇恒之病,必用奇恒之法疗之,豫调心肾,养阴阳于无病时也。然而病急不可缓,病缓不可急,亦视病如何耳。故不宜汗而不汗,所以养阳也;宜汗而急汗之,亦所以养阳也;不宜下而不下,所以养阴也;宜下而大下之,亦所以养阴也。岂养阳养阴专尚补而不尚攻乎。用攻于补之中,正善于攻也;用补于攻之内,正善于补也。攻补兼施,养阳而不损于阴,养阴而不损于阳,庶几善于养阴阳者乎。天老曰:善。
陈士铎曰:善养一篇,俱非泛然之论,不可轻用攻补也。
亡阳亡阴篇
鸟师问岐伯曰:人汗出不已,皆亡阳也。岐伯曰:汗出不已,非尽亡阳也。鸟师曰:汗症未有非热也,热病即阳病矣。天师谓非阳何也?岐伯曰:热极则阳气难固,故汗泄亡阳,溺属阴,汗属阳,阳之外泄,非亡阳而何谓?非尽亡阳者,以阳根于阴也,阳之外泄由于阴之不守也。阴守其职,则阳根于阴,阳不能外泄也。阴失其职,则阴欲自顾不能,又何能摄阳气之散亡乎。故阳亡本于阴之先亡也。鸟师曰:阴亡则阴且先脱,何待阳亡而死乎?岐伯曰:阴阳相根,无寸晷之离也。阴亡而阳随之即亡,故阳亡即阴亡也,何分先后乎,鸟师曰:阴阳同亡,宜阴阳之共救矣,乃救阳则汗收而可生,救阴则汗止而难活,又何故乎?岐伯曰:阴生阳则缓,阳生阴则速,救阴而阳之绝不能据回,救阳而阴之绝可以骤复,故救阴不若救阳也。虽然,阴阳何可离也,救阳之中,附以救阴之法,则阳回而阴亦自复也。鸟师曰:阴阳之亡,非旦夕之故也,曷不于未亡之前先治之?岐天师曰;大哉言乎!亡阴亡阳之症,皆肾中水火之虚也,阳虚补火以生水,阴虚补水以制火,可免两亡矣。鸟师曰:善。
陈士铎曰:阴阳之亡,由于阴阳之两不可守也,阳摄于阴,阴摄于阳,本于水火之虚,虚则亡,又何疑哉。
昼夜轻重篇
雷公问于岐伯曰:昼夜可辨病之轻重乎。岐伯曰:病有重轻,宜从昼夜辨之。雷公曰:辨之维何?岐伯曰:阳病昼重,阴病昼轻,阳病夜轻,阴病夜重。雷公曰:何谓也?岐伯曰:昼重夜轻,阳气旺于昼,衰于夜也。昼轻夜重,阴气旺于夜,衰于昼也。雷公曰:阳病昼轻,阴病夜轻,何故乎?岐伯曰:此阴阳之气虚也。雷公曰:请显言之。岐伯曰,阳病昼重夜轻,此阳气与病气交旺,阳气未衰也,正与邪斗,尚有力也,故昼反重耳。夜则阳衰矣,阳衰不与邪斗,邪亦不与正斗,故夜反轻耳。阴病昼轻夜重,此阴气与病气交旺,阴气未衰也,正与邪争,尚有力也,故夜反重耳。昼则阴衰矣,阴衰不敢与邪争,邪亦不与阴争,故昼反轻耳。雷公曰:邪既不与正相战,宜邪之退舍矣,病犹不瘥,何也?岐伯曰:重乃真重,轻乃假轻。假轻者视之轻而实重,邪且重入矣,乌可退哉。且轻重无常,或昼重亦重,或昼轻夜亦轻,或时重时轻,此阴阳之无定,昼夜之雄拘也。雷公曰:然则何以施疗乎?岐伯曰:昼重夜轻者,助阳气以祛邪,昼轻夜重者,助阴气以祛邪,皆不可专祛其邪也。昼夜俱重,昼夜俱轻,与时重时轻峻于补阴,佐以补阳,又不可泥于补阳而专于祛邪也。
陈士铎曰:昼夜之间,轻重自别。
解阳解阴篇
奢龙问于岐伯曰:阳病解于戌,阴病解于寅,何也?岐伯曰:阳病解于戌者,解于阴也。阴病解于寅者,解于阳也。然解于戌者不始于戌,解于寅者不始于寅,不始于戌者由寅始之也,不始于寅者由女始之也。解于戌而始于寅,非解于阴乃解于阳也,解于寅而始于亥,非解于阳乃解于阴也。奢龙曰:阳解于阳,阴解于阴,其义何也?岐伯曰:十二经均有气王之时,气王则解也。奢龙曰:十二经之王气可得闻乎?岐伯曰:少阳之气王寅卯辰,太阳之气王已午未,阳明之气王申酉戌,太阴之气王亥子丑,少阴之气王子丑寅,厥阴之气王丑寅卯也。奢龙曰:少阴之王何与各经殊乎?岐伯曰:少阴者,肾水也。水中藏火,火者阳也。子时一阳生,丑时二阳生,寅时三阳生,阳进则阴退,故阴病遇子丑寅而解者,解于阳也。奢龙曰:少阴解于阳,非解于阴矣。岐伯曰:天一生水,子时水生,即是王地,故少阴遇子而渐解也。奢龙曰:少阳之解始于寅卯,少阴厥阴之解终于寅卯,又何也?岐伯曰:寅为生入之首,卯为天地门户,始于寅卯者,阳得初之气也;终于寅卯者,阴得终之气也。奢龙曰:三阳之时,王各王三时,三阴之时,王连王三时,又何也?岐伯曰:阳行健,其道长,故各王其时。阴行钝,其道促,故连王其时也。奢龙曰:阳病解于夜半,阴病解于日中,岂阳解于阳,阴解于阴乎?岐伯曰:夜半以前者阴也,夜半以后者阳也;日中以后者阴也,日中以前者阳也。阳病必于阳王之时。先现解之机,至夜半而尽解也。阴病必于阴王之时,先现解之兆,至日中而尽解也。虽阳解于阳,实阳得阴之气也。虽阴解于阴,实阴得阳之气也。此阳根阴、阴根阳之义耳。奢龙曰:善。
陈士铎曰:阳解于阴,阴解于阳,自有至义,非泛说也。
真假疑似篇
雷公问曰:病有真假,公言之矣。真中之假,假中之真,未言也。岐伯曰:寒热虚实尽之。雷公曰:寒热若何?岐伯曰:寒乃假寒,热乃真热。内热之极,外现假寒之象,此心火之亢也。火极似水,治以寒则解矣。热乃假热,寒乃真寒,下寒之至,上发假热之形,此肾火之微也,水极似火,治以热则解矣。雷公曰:虚实若何?岐伯曰:虚乃真虚,实乃假实。清肃之令不行,饮食难化,上越中满,此脾胃假实,肺气真虚也。补虚则实消矣。实乃真实,虚乃假虚,疏泄之气不通,风邪相侵,外发寒热,此肺气假虚,肝气真实也。治实则虚失矣。雷公曰:尽此乎?岐伯曰:未也,有时实时虚,时寒时热,状真非真,状假非假,此阴阳之变,水火之绝也。雷公曰:然则何以治之?岐伯曰:治之早则生,治之迟则死。雷公曰:将何法早治之?岐伯曰:救胃肾之气,则绝者不绝,变者不变也。雷公曰:水火各有其假,而火尤难辨奈何?岐伯曰:真火每现假寒,假火每现真热。然辨之有法也,真热者阳症也,真热现假寒者,阳症似阴也,此外寒内热耳。真寒者阴症也,真寒现假热者,阴症似阳也,此外热内寒耳。雷公曰:外寒内热,外热内寒,水火终何以辨之?岐伯曰;外寒内热者,真水之亏,邪气之胜也。外热内寒者,真火之亏,正气之虚也。真水真火,肾中水火也。肾火得肾水以相资,则火为真火,热为真热;肾火离肾水以相制,则火为假火,热成假热矣。辨真辨假,以外水试之,真热得水则解,假热得水则逆也。雷公曰:治法若何?岐伯曰:补其水则假火自解矣。雷公曰:假热之症,用热剂而瘥者,何也?岐伯曰:肾中之火喜阴水相济,亦喜阴火相引,滋其水矣,用火引之,则假火易藏,非舍水竟用火也。雷公曰:请言治火之法。岐伯曰:补真水则真火亦解也。虽然,治火又不可纯朴水也,祛热于补水之中,则假破真现矣。雷公曰:善。
陈士铎曰:不悟真何知假,不悟假何知真。真假之间,亦水火之分也。识破永火之真假,则真假何难辨哉。
从逆窥源篇
应龙问曰:病有真假,症有从逆,予知之矣。但何以辨其真假也?岐伯曰:寒热之症,气顺者多真,气逆者多假。凡气逆者皆假寒假热也。知其假,无难治真矣。应龙曰:请问气逆者何症也?岐伯曰:真阴之虚也。应龙曰:真阴之虚何遂;成气逆乎?岐伯曰:真阴者,肾水也。肾水之中有火存焉,火得水而伏,火失水而飞,凡气逆之症皆阴水不能制阴火也。应龙曰:予闻阴阳则两相配也,未闻阴与阴而亦合也。岐伯曰:人身之火不同,有阴火、阳火,阳火得阴水而制者,阴阳之顺也。阴火得阴水而伏者,阴阳之逆也。应龙曰:阴阳逆矣,何以伏之?岐伯曰:此五行之颠倒也。逆而伏者正,顺而制之也。应龙曰:此则龙之所不识也。岐伯臼;肾有两歧,水火藏其内,无火而水不生,无水而火不长,不可离也。火在水中,故称阴火,其实水火自分阴阳也。应龙曰:阴;火善逆.。阴水亦易逆,何故?岐伯曰:此正显水火之不可离也。火离水而逆,水离火而亦逆也。应龙曰:水火相离者,又何故欤?岐伯曰:人节欲少而纵欲多,过泄其精则阴;水亏矣,水亏则火旺,水不能制火而火逆矣。应龙曰:泄精损水,宜火旺不宜火衰也,何火有时而寒乎?岐伯曰:火在水中,水泄而火亦泄也,泄久则阴火亏矣,火亏则水寒,火不能生水而水逆也。故治•气逆者皆以补肾为主,水亏致火逆者补肾则逆气自安,火亏致水逆者补肾而逆气亦安。应龙曰:不足宜补,有余宜泻,亦其常也,何治肾之水火不尚泻尚补乎?岐伯曰:肾中水火,各脏腑之所取资也,故可补不可泻,而水尤不可泻也。各脏腑有火无水,皆肾水滋之,一泻水则各脏腑立槁矣。气逆之症,虽有水火之分,而水亏者多也,故水亏者补水而火亏者亦必补水。盖水旺则火衰,水生则火长也。应龙曰:补水而火不衰,补水而水不长,又奈何?岐伯曰;补水以衰火者,益水之药宜重。补水以长火者,益水之药宜轻也。应龙曰:善。
陈士铎曰:人身之逆,全在肾水之不足。故补逆必须补水,水足而逆者不逆也。
移寒篇
应龙问曰:肾移寒于脾,脾移寒于肝,肝移寒于心,心移;寒于肺,肺移寒于肾,此五脏之移寒也。脾移热于肝,肝移热于心,心移热于肺,肺移热于肾,肾移热于脾,此五脏之移热也。五脏有寒热之移,六腑有移热无移寒何也?岐伯曰:五脏之五行正也,六腑之五行副也。五脏受邪,独当其胜,六腑受邪,分受其殃。且脏腑之病,热居什之八,寒居什之二也。寒易回阳,热难生阴,故热非一传而可止,脏传未已,又传诸腑,腑又相传,寒则得温而解,在脏有不再传者,脏不遍传,何至再传于腑乎。此六腑所以无移寒之证也。应龙曰:寒不移于腑,独不移于脏乎?岐伯曰:寒入于腑而传于腑,甚则传于脏,此邪之自传也,非移寒之谓也,应龙曰:移之义若何?岐伯曰:本经受寒,虚不能受,移之于他脏腑,此邪不欲去而去之,嫁其祸也。应龙曰:善。
陈士铎曰;六腑有移热而无移寒,以寒之不移也,独说得妙,非无征之文。
寒热舒肝篇
雷公问曰:病有寒热,皆成于外邪乎?岐伯曰:寒热不尽由于外邪也。雷公曰:斯何故欤?岐伯曰:其故在肝,肝喜疏泄,不喜闭藏,肝气郁而不宣,则胆气亦随之而郁,胆木气郁,何以生心火乎。故心之气亦郁也,心气郁则火不遂,其炎上之性何以生脾胃之土乎。土无火养,则土为寒土,无发生之气矣,肺金无土气之生,则其金不刚,安有清肃之气乎。木寡于畏,反克脾胃之土,土欲发舒而不能,土木相刑,彼此相角,作寒作热之病成矣。正未尝有外邪之千,乃五脏之郁气自病,徒攻其寒而热益盛,徒解其热而寒益猛也。雷公曰:合五脏以治之,何如?岐伯曰;舒肝木之郁,诸郁尽舒矣。
陈士铎曰:五郁发寒热,不止木郁也,而.解郁之法独贲于木,以木郁解而金土水火之郁尽解,故解五郁惟尚解木郁也,不必逐经解之。